时间紧急,他们选择吃火锅,姜默所在的农场区火最先架起来,火舌刚窜出木材,大铁锅就放进去,炒好的锅底融化,火锅的香气散出来。
一人抱不住的白菜,大腿粗的白萝卜,棒球棍大小的黄瓜,橄榄球大小的土豆,鸡鸭鹅肉,牛羊肉,海鲜……
一筐接一筐的蔬菜和肉类搬到篝火旁边,切墩师父们就直接在火边切,切完了直接摆上流水席。
所有的吃食都紧着姜默这桌,他们这桌的食物够了,剩下的食物才传下去,传到其它篝火点。
这一晚上,姜默不停地说吃不了吃不了,可岛民们还是抬着成筐的食物,先给姜默过了眼,让姜默拿出一两个再抬走。
这让他感觉自己简直成了坐等番邦进贡的土皇帝。
酒足饭饱之后,姜默先给篝火周围的人大概讲了事情经过。
在这里的人都是农场内核心成员,当年随着姜默一起从农场起来的,是姜默最信任的一批人。
把事情大致讲完,留时间给他们消化,姜默却还是不想走,借着篝火的余光,他惬意地坐在外面。
左手边是徐衍,右手边是周老太太,两个都是他最爱,也最爱他的人。
周老太太坐了会儿,突然拽了拽姜默的袖子。
“怎么了?”姜默问。
刚才吃饭的时候周老太太还挺开心,听姜默简单讲了这段时间生的事,就沉默下去,姜默想老太太多少还是被吓着了。
谁知老太太掐了掐姜默衣袖,开口说的却是另一回事,“我有两张银行卡,那张银行卡没给你,说是怕你不孝顺,攒着给自己养老。”
姜默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周老太太说的是哪件事。
末世前姜默准备物资的时候,周老太太曾拿给他一张银行卡,说是自己的养老钱。
明明只是一年前的事,姜默却觉得事情好像过去了好久。他不太明白周老太太为什么要提这件事。
周老太太揉捏了会儿姜默的袖口,“那钱我是想攒着,等你以后结婚给你买房子用的。
我知道你敬重你养父养母,他俩过世后,这些年你一直在帮他们还钱,你这孩子实心眼,可也不能不为自己考虑。”
周老太太继续道,“眼看着你二十多了,我不能由着你把钱都还出去,一年前那会儿,哪家结婚不得男方出房子……”
徐衍还在旁边坐着,眼观鼻鼻观心,姜默尴尬道,“你怎么又说起这些了。”
老太太突然抹了把泪,“我就是跟你说明白,奶奶不是防着你,不是真怕你不孝顺,我那时候就是找个理由……”
“我知道你敏感,”周老太太吸吸鼻子,“我跟你说开了,咱俩心里都舒服,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我就怕你哪天万一回不来了,心里还一直想着奶奶防着你。”
周老太太说道,“默默,奶奶从没防着你,你到了我姜家,就是我姜家的孩子。”
姜默抿了下唇,喉咙里突然被堵住了似的。
他突然记起来,自己以前确实是敏感的,去年的时候,还经常患得患失。
自己以前也确实想过,自己毕竟不是周老太太的亲孙子,老太太防着他,给自己留点儿养老钱也是正常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从徐衍附在他耳边,说“小少爷以后只听你的话”的时候?还是从他开始从容管理农场甚至整个萤光岛事务的时候?或者是农场的人开始一声接一声地喊他“二老板”的时候?
他想了会儿,唇角微微勾起,搂住老太太的肩膀,“奶奶。”
他平时很少唤周老太太奶奶,以至于周老太太愣了一下,才给出反应。
“奶奶,我知道了。”姜默笑,“不过你现在不用为我结婚的事愁了,我……”
“我又不傻,”周老太太瞟了徐衍一眼,“你成天往人家房间里钻。”
姜默:……
他尴尬地把手又收回来。
过了会儿,周老太太又拐拐姜默,用气音道,“我听方楠说,男男通常也是有一方扮演男人,一方扮演女人,”老太太顿了顿,又瞟了眼徐衍,“我大孙扮演哪一方啊?”
“噗!”这下徐衍没忍住。
他假装咳嗽,清了清嗓子。
姜默的脸腾地像是着了火,“奶!”
*
吃火锅吃到撑,借着篝火的余晖,张元子去旁边的绣球林溜达。
大老板和二老板回来了,之前悬在心头的重担终于放下,再加上章鱼先生的离开,张元子突然觉得不适应这种闲散的日子了。
走着走着,她突然看到一双军靴。
张元子抬起头,是魏星河严肃的脸。
经历了末世一年的历练,魏星河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瘦弱,变得肌肉匀称,但也因为这一年的历练,即使不用像以前那样刻意板着脸,他也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还好张元子已经和他打过太多交道,最不怕这只纸老虎。
魏星河轻咳一声,“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很好奇。”
看到张元子抬起头,晶亮的眼睛看着他,魏星河突然紧张起来,“你的视野变异后变得不同于常人,以后永远也无法看到正常的世界,这样……辛苦吗?”
张元子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先是歪头想了想,随即笑起来,“其实换一种不同的方式看世界,还挺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