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桢不是魏谍。
他只是因罪被罚在南郡做劳役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罪臣”。
其实…
凭着刘家的关系网,他有办法能回到北方。
可却因那“平视甄妃”之罪,回到北方又能如何?不过是再度被配到其它一处去做劳役。
偏偏,在关麟的“暗度陈仓”的计划中,“漏网”之鱼刘桢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此刻的他,也在城楼下,他已经暗中跟着李藐两天了…
他在观察,在细致的观察。
他注意到了,从昨日受辱后,李藐心态上的变化。
那份屈辱,弥漫周身!
而对于一个名士而言,往往把脸面看的比一切都重要,再没有比一丝不挂,果露形体,更让人屈辱的了。
这份羞辱,比之他刘桢平视甄妃,罚服劳役,署为小吏更屈辱十倍。
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啊!
呼…
刘桢看着李藐那痛苦的模样,不仅哀婉痛惜不已。
就在这时。
忽见得李藐双手朝天,目视苍穹,他高声哭叫起来,悲戚万状。
城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均是回头望去。
有人认出了李藐,指着他道。
“那个,不就是昨日被扒去衣衫,绑在这里的那蜀中名士嘛?”
“呸?还名士呢?裤子都让人扒了!他若是名士,那我也能当名士了!”
“竟敢抛头露面?还不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句句的嘲讽均指向李藐。
李藐仿似癫狂了一般,往来百姓的话语,他置若罔闻。
他不知从哪取出了一壶酒,猛灌一口,旋即脚步踉踉跄跄。
却仰天长啸:
“我…我李藐一世清白,竟不曾想,却遭此奇耻大辱,羞煞我也,怒煞我也!”
喊到这儿,李藐状似癫狂,他的声音更加剧了数倍。
——“我与那关家父子,不共戴天!”
——“我与那关家父子,不同于日月!”
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他的酒壶倾斜,酒酿狂灌入口,因为太过豪放,那洒落的酒水溅满了一地,就宛若和他的泪一同浸湿了这一片黄土。
他的身影迅被守卫环绕遮挡。
刘桢意味深长的又看了他一眼。
他像是最终做出了某个决定。
他心头喃喃:
——『或许,吾能脱罪了!』
——『终于,能回家了么?』
…
…
日已西垂,暮霞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