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这些日子难啊,家中男人都是油瓶倒了都不肯扶起来的。你如霜姐姐是嫁娘,总不好让她忙的蓬头垢面的,那样不像话。家里只剩我一个,整日操持家里家外,累的腰酸背痛。”
葡萄微张唇瓣,眼睛中似有波动。
程吴氏忙拉着葡萄的手,好声好气道:“你是个心好的,能不能过来帮帮婶子?”
葡萄心软,这又是头一次程吴氏待她这般温声细语,她便稀里糊涂地点了头。
葡萄跟着程吴氏来到程家,房梁上已经事先挂好了红绸,瞧着有几分喜色。梁下垂着几条火腿和晒干的腊肉,桌上放着未拆封的果子点心。程耀祖正踮着脚,偷偷尝着腊肉的味道,他嘴里满是咸味,还有肉香。
程吴氏嘴里嚷着:“我的小祖宗!”
说着,她便将程耀祖揽在怀里,却不是责怪程耀祖偷吃腊肉,而是怕他舔肉会闹肚子:“这哪能吃啊,我给你割下来一点,弄熟了再吃。可别叫你姐姐瞧见了。”
程耀祖瘪着嘴同意了。
程吴氏果真用腊肉,掺着蒜苔青葱,给程耀祖炒了一小盘菜。程吴氏将腊肉和饼子都递给程耀祖,程耀祖两手被占的满满的,他却并不吃饼子,只挑着碗里的腊肉吃。
程吴氏见葡萄站在一旁,笑道:“小孩子嘴馋,你别跟他学。”
葡萄轻轻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葡萄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先是将点心拆开,把果子点心摆满了盘子,红绿相间的,煞是好看。待点心铺好了,葡萄又拿起桌上的剪刀,剪起红纸来。程如霜拿着嫁衣走出来时,程耀祖正在埋头吃肉,他看到程如霜,忙把碗藏在身后,嘴上的油腥都想不起来擦掉。
这段时日,是程如霜大喜的日子,她不愿和程耀祖计较,便只是拢起眉毛,并没有多说什么。程如霜转身,看向正做活的葡萄,脆声道:“葡萄,你跟我进来。”
葡萄放下手中的红纸,跟着程如霜进了里屋。这是第一次,葡萄在程家待了这么久的时辰,也是她头次看到程如霜的屋子。程如霜虽然是个女儿家,却不像镇上的其他女儿家一般,只能蜷缩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程如霜素来有主见,在镇上颇有美名,这使得程老大很看重这个女儿。毕竟程老大汲汲营营了大半辈子,大富贵没有得到,名声也不怎么好,但程如霜可以算是程家的异类。程如霜向来被人说温柔和善,唯独那次葡萄来要花用时,掉出来的坏果子,使程如霜的美名有些破裂,但她在众人眼中,还是大方得体更多。
程如霜的屋子不大不小,但除了她的床榻,还能摆放一张梳妆台,两个红木柜子。葡萄眼波流转,颇有些好奇地看着梳妆台上面的东西。
胭脂水粉,画眉黛,还有光可照人的铜镜……
葡萄甚少梳妆打扮,她大多数只是净面,挽,便素净着出门去了。但程如霜看着葡萄白皙的脸蛋,心中却有些愤愤不平,明明她涂了粉,葡萄穷的连胭脂都买不起,却好似水灵灵的一把青葱,只要站在那里,便引人注目。
但程如霜看着自己手中的大红嫁衣,心中又生出一分自得来:任凭葡萄长的再白皙漂亮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嫁给乡野村夫,草草地过完一生罢了。哪里像她,她可是要嫁给骆三的。骆家家境殷实,她过了门以后,吃穿不愁,若是骆三是个争气的,日后穿金戴银也未尝不可。
思虑至此,程如霜看向葡萄的眼神,顿时温和许多。她举起手中的大红嫁衣,问道:“这衣裳,你觉得如何?”
葡萄伸手接过,她绵软的手掌,抚上嫁衣上面的五彩丝线,眼眸中闪过晶亮。
这样美丽的衣裳,穿上去定然会光彩照人罢。
程如霜的嫁衣,耗费了不少银钱,自然精致无比。
葡萄心中微动,想到自己不知会不会穿上这样的嫁衣,嫁给所谓的如意郎君……葡萄敛眉,莞尔笑道:“姐姐穿上此衣,定然会十分动人。”
程如霜闻言,心中更是喜不自禁。
程如霜叫葡萄前来,便是因为嫁衣的袖口,有一处细小的开线。此处瑕疵并不明显,但程如霜不能容忍自己大喜之日,穿上一件有瑕疵的嫁衣。程如霜知道葡萄手艺好,平日里程阿婆的衣裳,都是她做的,针脚细密,瞧着规整。
程如霜便道:“你将袖口缝好。”
葡萄颔,又犹豫道:“可是外面……婶子那里还需要帮忙。”
程如霜轻挥手道:“现如今,最为要紧的便是这件嫁衣。至于我娘那边,我去同她讲,你只需要将这嫁衣缝补完好便是,万万不能出错。可知道了?”
葡萄轻声道:“知道了。”
程如霜便留葡萄在房内,她自己则是走出去,同程吴氏诉说葡萄的去处,要程吴氏不要打扰葡萄。这件嫁衣是重中之重,万一程吴氏一声大喊,让葡萄慌神,落错了针可就不好了。
葡萄低,纤细的手指被针线带引,在嫁衣中间穿梭。乌黑的碎,从葡萄的耳边垂落,她无暇去理会,只静静地穿针引线。骆三便是在此时进屋的,他看到纤细的背,柔软的丝垂落在肩膀。柔美的女子在绣着大红嫁衣,一切显得安静而美好。
骆三从未像此时这般,觉得自己即将要迎娶的人,是如此令人心动。骆三迎娶程如霜,是因为程如霜模样好,贤惠得体,偶尔有几分小性子,惹得他欲罢不能。可骆三此刻,又觉得平日里的程如霜,不如现在的程如霜,让人想要亲近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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