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扇闻言,两颊绯红,只道是旁人不要的,这才给了她。
花晴暗嗤她小家子气,连旁人的衣裳都要捡来。
再看这衣裳完好无损,不像是被人丢弃的,花晴打量着宝扇,心中有了猜测:她们这些婢子,是出不了王府的。宝扇这件男子衣裳,便只能是从王府内得到的。
定然是哪个侍卫小厮,被宝扇的柔弱模样乱了心思,才将贴身的衣裳送来。
偏偏宝扇也是个傻的,男子的衣物也敢收,也不怕万一那人污蔑宝扇与他私下里相好,两人暗通款曲,去了宇文玄面前,借此要了宝扇。
花晴瞧着宝扇满脸无知懵懂的模样,也没有那番好心提醒她。
花晴抬脚往屋里走,坐在床榻上闻着满屋的清香气味,才恍惚记起——似乎是好几日没闻到黄汤苦味了。
她慌忙站起,依门远远望着宝扇,话语中带着惊讶。
“你怎么不饮黄汤了?”
宝扇声音柔细,状带不解:“我身子已大好,自然是不用黄汤了。”
花晴犹如五雷轰顶,她这几日只顾着围绕在邓姑娘身边,想出千百种花样来哄她,不曾想却忘记了宝扇的事。
花晴干笑两声,带着打探问道:“那你身子好了,可告诉了邓姑娘,你……”
你可要回到邓姑娘身边去?
宝扇面带犹豫,眼神闪过纠结,直到看见花晴面上再没了镇静,指甲都被掐断了的急切模样,才缓缓出声道。
“王爷要我去照顾长溟剑,日后便不去邓姑娘身边了。”
她鸦羽轻垂,想起梦中所见,邓姑娘身边就意味着麻烦和危险,她才不要跟在邓姑娘身边,替她顶下旁人的怒火和算计。
花晴的一颗心高高提起,又沉沉落下。
得知宝扇不再伺候邓姑娘,她自然是欢喜的。不过她被宇文玄要去伺候长溟剑……
花晴脑海中匆匆过着和长溟剑有关的事,只记得这是柄煞气和怨气极重的剑,成年男子尚且畏惧,何况宝扇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
如此看来,照顾长溟剑,不会是个好去处。
宝扇面露不安,声音又细又柔,满是担心。
“只是长溟剑素日是跟在王爷身边,旁人都说,它和王爷的脾性一般无二。
我瞧着王爷,便心里忐忑,万一见了长溟剑,也是这般,可如何是好……
还是花晴姐姐你好,能待在邓姑娘身边,不仅能受到重用,还能得到赏赐……”
花晴嘴角难掩欣喜,被她强硬地压下。
她听着宝扇这番说辞,心中自然是百般赞同的,伺候一柄剑和伺候一个人相比,孰好孰坏,她自然是清楚的。
但瞧着宝扇这意思,莫不是心生怯意,想舍了长溟剑,去找邓姑娘求情。
这可不行!
花晴又是哄劝,还拿出了一块求平安的玉牌,赠给宝扇,说是用这玉牌能抵挡煞气。
宝扇若是带着这玉牌去照料长溟剑,保证是完好无损。
宝扇摸着手中的玉牌,在花晴期待的目光下,怯生生地应了好。
这玉牌触感温润,若是换成银钱,大概能得不少。
锦绣得知此事,虽然也觉得长溟剑令人生畏。只是她与花晴不同,觉得邓姑娘身边同样不是个好去处。
锦绣站在宝扇身后,手中握着她的三千青丝,如同墨玉一般,夺人目光,让人见之便移不开眼睛。
菱花镜里,照映着宝扇的面容,她细眉间涂抹了青黛,更显得柳眉纤纤,眼波盈盈。
“邓姑娘那日只单独喊了花晴一人,两人去河边捉了萤火虫。
虽只缺了四十六只,她们却又捉了七十余只,都送给了王爷。”
宝扇知晓此事,花晴那日眉眼间尽是疲倦,她那样在乎颜面的人,竟然是连衣裙都来不及褪下,便裹着棉被沉沉睡去。
“邓姑娘虽然心思奇巧,但满心惦念着王爷的隐疾,还请了大夫教给他按摩之法。
王爷倒是允了大夫进去,或是觉得这疗法有用,或是觉得邓姑娘用心良苦,赏赐了她东西。”
锦绣挽起青丝,为宝扇簪上一只素色莲花簪,她意味深长,因惦记宝扇的颜面,不好直言,只能旁敲侧击。
“民间有言,女子若是想讨男子的欢心,便只需掀开两人之间的薄纱一般容易。王爷虽然冷血无情,为人暴戾,但——总归是个男子。邓姑娘这一桩桩壮举,王爷不知道会不会心动……”
锦绣不敢说出口的是,王爷会不会已经动了心,就如同那些婢子所说的一般。
锦绣自然不会担心,宇文玄会忘记了宝扇。
任凭世间哪一个男子,得了宝扇的好,都不会抛之脑后的。
锦绣只怕,天下男儿皆薄幸,宇文玄会不会想享齐人之好,既有了宝扇,又想要其他人。
宝扇垂下眉眼,娇美的容颜满是低落。
锦绣见状,连忙说些其他开心事,她是想要宝扇挂心此事,但却不想让宝扇不快活。
宝扇眼底微沉,心中暗道:王府中,有关宇文玄和邓姑娘的传闻,她听了许多,却并不觉得可信。唯有锦绣所言,可以多信上几分。但宝扇瞧着宇文玄对邓姑娘的态度,只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并非如众人所说。
但凡事只可信上半分,包括她自己的推断,也不能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