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宝扇的脑海中,她的过去匆匆而过,最终出现了宇文玄的身影。
床榻上的宝扇眉头紧锁,看着府上的邓姑娘,百折不挠地追寻着王爷的身影,她每每想起的点子。即使王爷不曾回应过,也未曾放弃。终于在寻到了治疗王爷隐疾的法子后,两人终成眷属。在这其中,竟然还有宝扇的影子。
她被邓姑娘整日带在身边,每次邓姑娘出了差错,旁人顾忌着宇文玄的颜面,不敢找邓姑娘的麻烦,便将怒火都放在了宝扇这个贴身婢子的身上……
在为王爷寻找治病方法的途中,邓姑娘和别人争抢一株药草,药草被抢到手中,旁人却并不服气,找了人手伺机报复。
这场报复中,邓姑娘有幸,只受了轻伤,宝扇却被他们抓去。
待找到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凉的尸体……
宝扇好似局外人一般,站在一侧,看着自己狼狈地躺在地上,脸上混杂着泥土和雨水,丝纷乱地贴在脸颊上,两唇白,了无生气的模样。
“宝扇,宝扇,你……”
睫毛轻颤,宝扇缓缓掀开了眼睑。
锦绣见状紧皱的眉头松开,喊着旁边的大夫赶紧过来。
一条细细的红丝线系在了宝扇的皓腕上,随着大夫的探查,丝线微微颤抖。
大夫老神在在:“惊则生惧,惧则生疾。”
锦绣不懂他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只听明白了药草要分每日三次服下。
待大夫走后,锦绣坐在宝扇床榻前,心有余悸道:“还好今日我来寻你,不然你一个人躺在榻上,浑身泛着红,怎么喊都唤不醒。”
锦绣嘴角一撇,看向宝扇对面,小声抱怨着:“那个花晴好生坏心,见你不醒,还要了点心茶水,一副看戏的样子。
听大夫说你无事,又悠悠叹气,将门窗都敞开了。”
宝扇眉眼低垂,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哑意。
“还好有你在。”
锦绣闻言,便将讨人厌的花晴抛之脑后,给宝扇倒茶水去了。
微翘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宝扇想起梦中所见,仍旧心头冷。人生来便有各自的脾性,有人生□□闹,她便是天性胆小那种,其中最怕的便是没了性命。
宝扇在王府数年,虽听闻王爷暴戾,动不动就要人性命,但她从前想着。
若是不出蔷薇苑,便可安稳度过余生。
哪里想到会有一日出了蔷薇苑,做了邓姑娘的贴身婢子,日后还会落个凄惨死去的下场。
宝扇接过锦绣递过来的茶杯,指尖隔着瓷片,察觉到微微的暖意。
宝扇朝着锦绣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笑,轻饮了一口茶水。
几片柳树叶子般的茶叶漂浮在清水中,茶水也不是深褐色,而是白水一般。
细想也是,她这样的身份,也配不上什么好茶叶,能用上几文钱一斤的粗陋茶叶,再浇上滚烫的白水,便该千恩万谢了。
只是——日后若是连这种茶水都喝不上了呢。
世人皆非至纯至善之人,宝扇也不在全然良善之列。她思绪渐渐转动——自己定然是不能留在邓姑娘身边了。不论梦中,单单是今日,她就险些被牵连受过。
离开邓姑娘身边,不见得此生便能安稳无虞,她只有孑然一身,又这般胆小,日后不知道还会碰到什么麻烦。
必须想一个法子,保证她能日日安稳。
梦中宇文玄的身影一闪而过,宝扇心头微颤。但想起梦中种种,很快下定了决心。虽然待在宇文玄身边令人生惧,但用心使了法子,总能有一线生路。何况——
宝扇看了看有了一丝裂缝的茶杯。
听闻雪顶含翠是极好的茶叶,饮后便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人生短短数年,她应该,也能换上一种茶叶的罢。
宝扇身子一软,如同随风飘落的柳絮一般,栽倒在锦绣的肩上。
锦绣:“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宝扇声音软绵无力:“只是头晕罢了,你帮我将衣裳披上,躺在床榻上许久,也该去邓姑娘身旁告罪了。”
锦绣见她脸庞仍旧绯红,哪能答应,抬脚便要去寻邓姑娘,替宝扇告假。
一旁一直凝神细听的花晴见状,眼睛瞟向床榻的宝扇。
只见她丝微乱,两颊绯红,唇瓣失去了血色,素来带着盈盈水波的眸子。此时却一副黯然,心中自然相信她确实身上乏力。
瞧她刚才昏厥不醒,柳眉紧蹙,一副雨打海棠,惹人怜爱的模样,花晴刚刚还在暗自数落宝扇,连昏迷时都一副等人娇怜疼惜的模样,不知是从哪里生出的卑贱样子。
如今听到宝扇连邓姑娘身边都不能去,心中暗自窃喜。
花晴收起脸上的冷意,换上了一副关切的样子。
“你既然有疾,去伺候邓姑娘也是不妥。
我素来和邓姑娘交好,不如我替你说上一声,让你好好休息几日。”
见宝扇双眸看着自己,花晴不禁神色一乱,莫不是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
定是不会的,这宝扇就是生的颜色好,性子怯懦又愚笨,哪能看穿她的心思。
凭借她与邓姑娘的交情,待她顶替了宝扇的位子,定让邓姑娘对她更加看重。
等宝扇病好了,再想回到邓姑娘身边,那可就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