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扇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楼上的士兵支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她自然也待在楼下,想起张尚的古怪,字字句句都是在劝说,让她不要去楼上,莫不是楼上会出什么事。
宝扇细细想着,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脚上了二楼,打开了牧南星的屋子。
她本就是在牧南星身边伺候,这会儿进他屋子也没人会出声制止。
屋内打扫的整洁,所有摆件一目了然,宝扇也没费多少功夫,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躺在她手心的香囊,比之上次,好像又磨损了一些。
夜渐渐深了,驿站一片宁静,和平日里一样。
直到宝扇躺在床榻上,也没生什么古怪。
好似她今日的猜测都是错的,楼上没什么异样,一切如常,只是她庸人自扰罢了。
窗外,几点繁星,有树叶唰唰作响,宝扇只觉得一股香气飘散开来,困意突然袭来,一时间头重脚轻,身子好生难受。
她头刚一靠近软枕,便觉得两只眼皮往下坠,怎么也睁不开了,眼前的景象也变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直到半梦半醒之际,宝扇感到身子异常困倦,比平日里沉了些,脑袋也晕,突然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一声大喊。
“走水了!”
第16章世界一
刺鼻的浓烟挤占了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宝扇踉跄着起身,只听见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呼叫声。
透过窗户上的油纸,隐约可见一股亮光闪烁,她房间的木门被撞开,两个士兵冲了进来,搀扶着她往外走。
脚步声,泼水声,以及熊熊大火燃烧木头出的噼里啪啦声,种种声音交杂在一起。
宝扇和士兵们站在驿站外,有凉风吹起,火势变得更加汹涌,赤红的火焰吞噬着横梁,桌椅……
微凉的风让宝扇昏沉的头脑变得清醒,她抬头向上看去,火势最汹涌的地方,便是牧南星的房间。
“宝扇姑娘,小心!”
一声惊呼声响起,宝扇被声音的主人,拉扯着向后退去。
「咣当」一声,她原先站的位置,被一块烧成黑炭的木头占据,勉强可以从形状辨认出是窗棂。
宝扇拉着救她那人的手臂,神情微变,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急切:“快,快去找小侯爷!”
这火定然和张尚脱不了干系,但牧南星赴宴之事,张尚是知道的。
驿站可是直属京城,不归张大人管理,张尚费这么大的功夫,冒着被朝廷责备的风险,放了这把火,烧了几间空屋子,定然是有了不轨的心思,想要毁掉房间里的痕迹。
但士兵却好似并不着急,嘴里说着:“小侯爷让我保护好宝扇姑娘,若是我擅自离开,便要依军纪论处了。”
宝扇不知是牧南星早有打算,还是这士兵太过木讷,只会听从死命令,不会灵活变通。
张大人打的就是灭口的心思,他意欲在宴会上动手,那装在银制酒盏里的佳酿,会让人昏昏欲睡,等人没了反抗对敌的力气,他们再动手。
只不过张大人并不打算将赈灾队伍丢命的消息,在涪陵城内传出,这势必会引起京城的怀疑。
他索性放了一把火,将驿站烧的干干净净。
一来可以把牧南星已经查到的线索毁掉。二来能够以驿站被毁为借口,将牧南星和冯回等人留在他府上。
等到了回京的日子,他便命人装扮成牧南星等人,在回京途中,随意找个陡峭的山坡,装作失手,摔下去没了性命。
到时候意外是在城外生的,无论如何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只能怪天意了。
只是张大人自以为这主意巧妙,他见几人趴在桌上,一副头脑昏沉的样子,便下令让护卫拿人。
但瞬息万变,张大人尚且沉醉于志得意满中,就被牧南星带来的人反手抓了起来。
不仅是他,连张夫人,张尚,以及他平日里亲近的护卫小厮……
一干人等,通通被捆绑的结实,如同捆鸡捆鸭一般,丢在了地上。
张尚双目猩红,叫嚣着将他放开,见无人理他,顿时瘫坐在地上。
他眼中闪过挣扎神色,抬头遥遥看向牧南星。
“驿站起火了,你快回去……”
快去救宝扇。
张大人本就一副颓丧模样,无法接受自己无懈可击的筹谋,怎么出了差错,他本该稳坐高台,怎么转瞬间便快要成了阶下囚。
听到张尚所言,他一双眼睛顿时瞪的圆鼓。
“你这个废物!为了一个女人心软……”
一定是张尚,是他最宠爱的儿子,将计划泄露出去,提前告知了宝扇,才会被牧南星察觉,他才会落到如今丧家之犬的地步。
即使张尚语气愤愤地表示,他并未吐露半个字,张大人也不相信,他如今只相信自己所推测出的一切。
他宁愿把失败的原因,归结给一个女子,认为是这区区小女子毁了他的大计,也不肯承认是自己太过无能。
牧南星已经安排了士兵保护宝扇,驿站里只有她一个女子,其他士兵又常年在军营里历练,便是出了什么意外,也能够自保。只有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况且让士兵多关照些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虽说宝扇不会出什么事,但一束白光在脑海中闪过,牧南星扬起马鞭,身下的华骝长吁一声,加快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