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栾静带人去找那辆车时,周绍安的女儿推开了母亲的房门。
“妈,我爸他……”
“我跟你爸离婚了,这件事原本是打算瞒着你的,想等你高考结束之后再说。”李娟拿出两张《离婚证》,“你爸出事儿了,我跟他离婚的事儿估计瞒不住了。你长大了,告诉你也行。”
“离婚?你们什么时候离的婚?”女儿夺过《离婚证》看了眼,证日期居然是昨天。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跟我爸离婚?是因为那件事儿吗?你明明知道我爸他不是……”
“你爸不是什么?”李娟捂住女儿的嘴,同时用警告的目光看着她:“他婚内出轨,他跟那个姚金花在一起苟且了三年多。是,原本我是想保住这个家的,我宁可牺牲我自己,我也想给我的女儿营造一个看似圆满幸福的家。可是闺女,这事儿不是你妈一个人努力就行的。就算没有那件事儿,我跟他的感情也走到了尽头。法律不是说着玩儿的,现在离婚都有冷静期,我们去过好几次,只有这一次是他愿意放过我的。”
李娟将《离婚证》夺了过来:“我看过你的成绩,考重点大学没什么希望。你出国去吧,该办的手续你爸都给你办好了。出去读书,不管将来考什么大学,爸妈都希望你能选自己喜欢的。”
“我不出去。”女儿赌气地坐在床上:“那件事我也有参与,我不能让我爸——”
“不能让你爸一个人坐牢吗?”李娟扣住女儿的肩膀:“你是不是傻?拿刀是你爸,砍人的是你爸,不管是无期还是死刑都是他应得的。你掺和进去做什么?想要陪他一起坐牢,跟他一起被枪毙?你爸已经做了选择,你若真的爱他,就听他的安排,出国去。”
“你呢?要跟我一起出去吗?”女儿抿着嘴唇想了想,抬头看向母亲。
“你先去,等你安顿好了妈妈再去。”李娟摸着女儿的头:“你是知道妈妈的,妈妈英语不好,一旦放弃国内的东西去了国外,有可能什么都做不了。妈妈得努力工作,妈妈得先供你大学毕业,等你在那边安顿好了,妈妈再过去。乖,我们做事情得有计划。”
“爸爸会死吗?”女儿小声道:“我还能见到他吗?”
“杀人偿命,他怕是没办法出来了。”李娟抱紧女儿:“你放心,妈妈会去看他的,不管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妈妈都会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送他最后一程。”
“爸爸会怪我吗?”女儿仰起头:“如果那天……”
“不要再提那天的事情,那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都要往前看。”李娟捧着女儿的脸:“你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是爸爸妈妈的希望,你要健康的,快乐的成长。答应妈妈,不要让那件事影响到你。错的是我们,与你无关,忘了那天的事情。”
“如果忘不掉呢?”女儿忐忑地问:“妈,我好害怕,我闭上眼睛就会看见……”
“你会忘掉的,等你换了新的环境,你就会忘掉的。”李娟喃喃着:“刚知道你爸爸出轨的时候,我也以为我会走不出来。可是你看,我走出来了。过去那些让我刻骨铭心的事情我全都不记得了,就算记得,细节也都模糊了。”
“可是妈妈——”
“没有可是,你是我生的,是我的女儿,你必须像我一样。”李娟再次抱紧女儿:“就算心里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你也要努力把它藏得好好的,就像小时候被你藏起来的那些糖果和玩具,藏着藏着就忘了。”
女儿紧闭眼睛,颤抖着,轻轻点了点头。
栾静到了周绍安所说的那个地方。
那是一处被废弃的村庄,位于半山腰上。原村民整体搬迁,目前居于山下,山上只有部分农田。上山的柏油路是几年前修的,开车往来倒也方便。
在靠近路边的一座院子里,栾静他们现了周绍安所说的那辆汽车,根据随行法医的现场勘验,他们在后备箱里提取到了一些血液。
趁着法医们忙活的功夫,栾静将拍下的汽车照片给梁志洁。
“汽车跟咱们在监控中看到的那辆很像,法医们也在后备箱提取到了部分血迹,目前还在进行进一步的勘察。有个问题,这个车牌号跟咱们看到的那个不太一样。还有,我刚问过李飞,这辆汽车不在周绍安的名下,而在一个叫李永志的男人名下。这个人李飞也查了,就是这个村子的,但他本人是脑瘫患者,是不具备开车能力的,而且他已经六十岁了,无儿无女,被安排住在养老院。”
“知道了。”梁志洁挂断电话,问周绍安:“都听到了?解释一下吧。”
“解释,我好好解释。”周绍安给了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这车是我从二手市场买的,用得是李永志的身份。这辆车我很早就买了,不是为了抛尸做准备的,买车的时候我压根儿不知道我会干这种事情。”
“买车用自己的身份信息就可以,为什么用别人的?”
“为了防我老婆。”周绍安笑:“我跟我老婆是签订了婚内协议,是说了互不干涉,但这仅限于个人生活,有关于财物方面,尤其是钱这一块儿我老婆盯得很紧。我知道她的意思,给外头的女人花小钱行,花大钱不行。车是给姚金花买的,是为了方便我们平时约会,我答应过她,等时机成熟了,就把这辆车过户到她的名下。车牌号有两个,平常用真的,特殊情况用假的。”
“什么是特殊情况?”
“比如跑高拉货的时候,再比如偷偷摸摸带着姚金花出去玩的时候。”周绍安低着头:“买车用得是李永志的信息,但开车的是我们两个,用得是我们两个自己的驾照。姚金花那个驾照是花了钱才过的,车技不好,出远门容易扣分,我们就准备了一个假牌照。假牌照我们很少用的,就用过那么一两回,我们也怕被抓。”
“假的牌照在哪儿?”
“扔了,具体仍在哪儿我也不记得。”周绍安用眼角余光偷偷瞟着梁志洁:“真不记得了!把姚金花扔到桥下后,我就开车跑了。在路上转了好几圈,才想到把车开到那个村子里去。我走得是小路,中间还开错过,具体是哪儿我也说不清楚。我只记得那地方离村庄挺远的,附近好像有个大土堆,特别大的那种。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查,牌照不一定瞒得住,我就把假牌照卸下来用锤子砸变形后扔了。”
“扔得好,扔了我们就找不着了。”梁志洁舒展着胳膊:“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从那个村子里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