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是法医自己拍的,角度也是他选的,每一个角度都很别致,透过这些照片仿佛能看见抛尸者的目的。
装碎尸块的黑色塑料袋比较常见,一般出现在农贸市场,用来装鱼虾,具有很好的防漏性。普通家用也可以,用来装厨卫垃圾。
塑料袋是打包的,手法很特别,有点儿像系鞋带,但系成了死扣。
它不是被扔到污水井里的,而是悬挂在污水井的上方,便于被人现。根据附近村民所说,这污水井盖平时都是盖严实的,一般人不会去动这个。污水井盖旁的抹擦痕迹也证实了村民们的话,这井盖是被人故意打开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人现悬在污水井中的碎尸袋。
“我不理解!”李飞捧着茶杯:“就算他把井盖儿打开了,旁人也不一定会现啊。这东西是臭,可污水井更臭,万一人家直接把井盖儿给合上了呢?”
“你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法医放大了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些微小的痕迹,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这是什么?”李飞刚凑近,手机就被梁志洁拿了过去。
“像是手指留下的痕迹。”梁志洁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手:“是手指头的印迹。”
“那个没事儿找事儿的?”李飞问,瞪着眼睛:“可惜没有完整指纹,否则一定能抓到他。”
“不像是他的,那么谨慎的人,不应该会犯这样的错误。”梁志洁将手机还给法医:“应该是别人的,让我猜猜看,这个抛尸者一定是在污水井盖旁放了什么,而这个东西,不仅能吸引到别人的目光,还能让人注意到污水井里的东西。”
“钞票,粉红色的百元大钞,一共有两张,井盖旁压了一张,碎尸袋上黏了一张。觊觎钱财的人,会为了拿到那张百元大钞而将悬在污水井盖下的那个碎尸袋捞出来。”法医挑出另外一张照片:“这是人下跪时留下的痕迹,虽然不完整,但你若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些端倪来的。”
“你们做法医的都这么厉害吗?”李飞禁不住竖起大拇指。
“不是厉害,是经验,我们对这个人的组织比较熟悉。”法医谦虚道:“这拿钞票的跟报案的是同一人,当时的情形她也跟我们描述了,被她拿出来的那些钱,也捐到咱们江城市的孤儿院了。”
“说来听听。”李飞凑到法医跟前:“这事儿有点儿意思,难怪你让我们梁队小心呢,合着还有诸多内幕啊。”
事情很简单,马老太带着小孙子出去遛弯儿,经过污水井旁时闻到了臭味儿。马老太是个具有社会公德心的人,见井盖儿开着就骂了几句。
这老太太开骂的时候都有个特点,那就是对着让她生气的东西骂。这一看,就看见了那张粉红色的钞票。
看见钞票不捡那是傻子,甭管是真的假的,捡起来验了才知道。老太太将小推车放到一旁,走到污水井前,将压在井盖儿下的那张钱抽了出来。
这放钱的角度是精心挑选的,保证能让捡钱的人在捡钱的同时还能看到黏在袋子上的那张。
有钱不捡是傻子,老太太跪在井盖儿旁,将垃圾袋扯了下来。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老太太扯袋子时,不小心看见了里头的东西,她想起电视上演的碎尸案,生怕自己惹上麻烦,就赶紧给儿子打了个电话,儿子也怕老娘惹上麻烦,就拨打了报警电话。
民警是顺着地上淌落的血迹找到赵阳的,他当时半卧在路旁的草丛里,两只手呈自然下垂状,手上有干掉的血液。走近些,能闻到他身上还没有消散的酒味儿,他当时还在宿醉的状态,是被民警叫醒的。
法医到达现场的时间是早上的七点十四分,路上没什么行人,现场基本上维持了原样。
“他这是故意让我们看见的。”李飞摩擦着下巴:“万一人家不报案呢?万一老太太只想贪财不想惹事儿呢?一个袋子而已,直接扔到污水井里,再把井盖儿给盖上,神不知鬼不觉,他拿什么挑衅咱们?”
“既然是挑衅,就一定会有自己的后招。”梁志洁思索着:“赵阳手上的血应该是被人抹上去的,他就是个意外,增加了被我们注意到的几率。碎尸袋里只装了一部分狗的组织,剩下的在哪儿?会不会被他抛到别的地方了。”
“梁队,你说这个人想要干什么?”
“想要干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我们要做的是把这个人找出来,他要是不犯事儿还好,一旦犯事儿就是咱们的案子。一个坟场案还没破,一个人皮灯笼把咱们领进了死胡同里,这要是再弄出个案子来,咱们可真就吃不上刑警这饭碗了。”
“梁队您别吓我,我才刚端上这碗饭。”李飞拿起水杯晃了晃:“我有个直觉,我觉得这个人跟赵阳认识,没准儿还跟他住在同一小区。你们想啊,这人要是不认识赵阳,干嘛多此一举的把狗血涂抹在他的手上。就算他是为了挑衅咱们,找个宿醉的酒鬼,是不是太没脑子了?跟挑衅比起来,我倒觉得,他是故意给赵阳找麻烦,他讨厌这个男人,厌恶这个男人,只要能让这个男人倒霉,他不介意搞点儿小恶作剧。”
“分析的很有道理,那你能不能把这个人找出来?”
“给我两天,不,一半天就够了。”李飞伸出两根指头,说话时,将其中一根略微弯了下:“我保证把这个人找出来。”
与此同时,负责侦办人皮灯笼案的栾静在工地上遇见了新的案情——工地上闹鬼了!
事情是从夜间的巡逻开始的,自打出了人皮灯笼的案子,吴远强就加强了对工地上的管理。他让工人自愿组队,每队两人,轮流值夜。凡参与值夜的工人,月底可多拿三百块的补贴,同时,还能在值夜的第二天带薪补休半天。
事当晚,负责值夜的是老范和老李。
老范今年四十八,十几岁就在工地上干,干了几十年,已经把工地当成了第二个家。
老李今年五十四,原本是某单位职工,因为单位效益不好解散了。年纪大了不好找活儿,家里还有个儿子等着结婚,不说彩礼,单是买房就是件大事儿。为了找钱,只能到工地上出苦力,就这活儿,还是亲戚给介绍的。
两个人住同一个宿舍,是上下铺的关系,出门时,各带了一个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