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利的汽车停在一条背巷里,这里距离山水华府的后门很近,来往的行人不多且没有摄像头。保安之所以知道这条巷子,是因为巷子里总有违规停放的车辆,也总有住户来反应这个问题,他们隔三差五就要处理一回。
保安对朱利利的印象很深,说她是那种特别势利眼,但又不太好惹的女人。具体表现为,看到穿戴体面的男人会笑脸相迎,说话看似温柔,实则哼哼唧唧,一看就是个捞女,可惜年纪大了点儿,身材也不好,真正体面的男人看不上她。
对待他们这些保安,她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总是拿眼尾扫人。保安们都不喜欢她,但又得罪不起,因为她动不动就投诉举报,小区里的保安几乎都因为她被领导训斥过,有些还被扣了工资。
“那你们是不是特讨厌她?”李飞问,眼睛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讨厌,但不能表现出来,谁让咱们是保安呢,谁让咱们是吃这碗饭呢。”保安指着朱利利的汽车道:“你们没干过保安,不知道干咱们这行的难。您看这小区,起码有上万个住户,拢在一块儿就是个小社会,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有像朱利利这样的,就有平易近人的,习惯就好,除了工资,别的无所谓。”
“这车是啥时候停在这里的知道吗?”梁志洁抹了把车上的土:“看这落灰的情况得有几天了。”
“啥时候停的不知道,反正停的有几天了。”
“这车平时都停在这里吗?”梁志洁隔着玻璃往车里看了眼:“这几天有没有现什么可疑人员?”
“基本上都在这个巷子里,这人看着挺有钱的,实际上抠得很。咱们小区有停车场,收费也是正常水平,对本小区的住户还有优惠,她却总把车停在这里,有几次还是违规停车。”
保安学着梁志洁的样子往车窗里看了眼,车内黑乎乎的,啥都看不清楚。
“这巷子虽然靠近咱们小区后门,但不只是咱们小区里的人走,外头过路的也会从这边走,虽说行人不多,但从早到晚都有人过。这谁可疑,谁不可疑,咱也看不出来,不好说。”
“有人动过朱利利的这辆汽车吗?”
“不清楚,她这车也没交给咱们保管,看她这车的样子,应该是没人动过。”保安绕着车转了一圈儿:“这车这几天都没挪过地方。”
“李飞,叫人来。”梁志洁后退几步:“让他们把这辆车仔细查查。”
“现在吗?”李飞看了下时间:“都这点儿了,估摸着都睡了。”
“是不早了。”梁志洁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要不这样,你先回去,我在这儿等着,等天亮了再让他们过来。”
“还是我在这里等吧。”李飞舒展着胳膊:“我是男人,熬个夜不算什么。再说了,我留下还能跟保安兄弟做个伴儿。”
李飞本以为梁志洁会推让几句,哪曾想,梁志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好就走了。
李飞看着梁志洁的背影哎了几声,旁边的保安捂着嘴嗤嗤地笑,见李飞扭头赶紧说了句:“没想到你们当警察的也不容易。”
梁志洁睡得很晚,直到凌晨零点才迷迷糊糊入梦,梦里全是案子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一个案子连着一个案子。一会儿是坟地,一会儿是涵洞,一会儿是坟场,一会儿是工地,当她从纷乱复杂的噩梦中醒来时,她的梦境定格在了网咖里,定格在了那个网咖老板身上。
她拍着脑袋起身,现手机在响,拿起,竟然是那个网咖老板的电话。
“喂!”
“梁队,我是那个开网咖的,你还有印象吗?”
“当然,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有点儿事情想跟你说,但电话里说不方便,你看你啥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咱们慢慢说。”
“是跟案子有关的吗?”梁志洁揉着额角站起。
“有关,有那么一点儿关系。”手机那边的声音有些心虚,有些尴尬:“梁队,要不,等你闲了再说。”
“你现在在哪儿?”
“网咖,我在网咖里。”
“我现在过去,大概四十分钟后到。”挂了网咖老板的电话,梁志洁又给李飞打了个电话,询问昨晚的情况,得知鉴证科的同事已经去了,她这才注意到手机上的时间,早上的九点二十三分。
十点钟赶到网咖,老板正在招呼客人,看到梁志洁的一瞬间,立马将手里的活儿交给了旁人,笑呵呵地迎了上来:“梁队,你来了!”
“现了什么?是跟马满杰有关的吗?”
“有关。”老板伸着脖子看了眼网咖内熙熙攘攘人,将梁志洁请到了外面。
外面摆着一把太阳伞和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还放了一个造型独特的玻璃瓶,瓶里插了一束太阳花。可惜,梁志洁的目光从未在那上面停留。她很随意地靠在墙上,问网咖老板:“究竟现了什么?”
“我现我们电脑里的监控少了几段。当然,不排除是监控设备出了问题,刚好少录了那个时间段儿的。”
“哪个时间段儿?”
“就马满杰撞鬼的那个时间段儿,不是梁队您看的那些,就是少了一段儿,可能没啥内容,我就是觉得这个事儿吧,应该跟梁队您说一声。万一有用呢?”网咖老板紧张地双手交叉:“那个,我想问一下梁队你有没有男朋友?你看我……梁队,您这是……”
“把电脑打开,把当晚的录像调出来。”
“好好好,梁队你别急,录像都在呢。我原本是打算删来着,看到录像有缺失的就赶紧联系你了。”网咖老板将电脑打开,指着那些已经保存好的监控素材道:“您看,少了几分钟的。”
梁志洁的记性很好,但凡是看过的东西都会有印象,她记得很清楚,最初查看这份录像时内容是没有缺失的。
将所有的时间进行排序,结合自己的回忆,确认了一部分被删掉的内容。
“这个视频是你们自己删除掉的吗?”梁志洁指着电脑:“除了你跟网咖里的工作人员,还有没有别人接触过这台电脑?”
“有!”网咖老板摸着头:“除了我跟工作人员以外,我那个小外甥也会摸,但他应该不会删视频。当然,不排除是他误删的,也有可能是我们在工作时不小心误删的。再者,也有可能是电脑或监控设备出了问题。”
“被人为删除的可能性较大。”梁志洁仔细查看着:“只缺少了这几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