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旗垂落,一动不动,形似哀悼。
让清一脸状况外,还在追问她:“没事吧?怎么了?你把鬼沾收旗里去了?这能行吗?”
沈湘白着一张脸,双目中尽是怒火,平静道:“没有鬼沾了。”
让清愣住。
寂途合掌,他是个禅修,刚刚能感觉到,鬼气消散了。
沈湘道:“碎魂我敛在旗里了,但……”
但,那已不是鬼沾,而是一堆和记忆碎片相融的碎魂了。
如何将不完整的一群魂魄融为一个鬼身?用的是谁的主魂?是谁来做主?自然是靠记忆说得算。
所以,鬼沾的鬼身,是一片片不完整的虚假的记忆包裹着真实记忆的碎片连接在一起,依附在苍黎妖心上的存在。
他的记忆被人拿走,又被人付与。该想起的什么也想不起,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单靠着那些无关紧要的细碎记忆,他成为了呆傻又见多识广,自称苍黎下属的鬼沾。
可一旦关键的记忆找回来,他就知道了自己是谁,自己为什么会存在。
他知道了,自己是被操控的傀儡,是与苍黎记忆相关联的木偶。他是苍黎被剖开的妖心,心一旦找回了记忆,妖心的主人迟早也会想起。
可苍黎……大喜大悲,必死无疑。
他一定会心碎而亡。
不能让他想起,绝对不能。
鬼沾把自己裂开,他要从魂魄中,找到那一片握着苍黎命脉的记忆碎片,把它揉碎了,永远不要让苍黎记起。
靠着沈湘的意志,鬼沾找到了。
他把那片记忆交给了沈湘,他知道,沈湘一定能明白他的用意。
沈湘……多聪明啊。
所以,今后,他可以放手了。苍黎会过得很好,想不起也好,就作为苍黎活着,永远想不起,把苍黎托付给沈湘,自己也就放心了……
他的使命完成了。
他最后,没有作为傀儡,没有作为刺向苍黎的那把武器存在,太好了。
沈湘不知该如何跟让清他们解释。
鬼沾本就是碎魂,为了吐出那片记忆,他撕裂了自己,虽在她的魂旗中,得以不消散,可一堆散魄碎魂,即便再凝再聚,也不再会是鬼沾。
鬼沾碎身时,那些记忆都给了沈湘,那些声音也都印在了沈湘的识海中。
沈湘眩晕了一瞬,捂着额头,似在睡梦中被人惊醒,头痛欲裂。
她看到了思绝楼的过往。
看到了鬼沾记得的所有。
每一个在思绝楼存在过的人,她都替鬼沾记住了。
哪里有什么恨和怨,思绝楼中的那些人,尤其几乎留到最后的那些人,他们早已猜出了苍黎的身份,每一个在苍黎剑下清醒的濒死者,都无一例外,向无情天祈求着那点他们从未得到过的幸运。
“希望他能活着。”
“希望他能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