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旗自有灵气之光,微光照耀下,沈湘总算是看清了,那床是个幌子,实则是个棺材,等把床榻翻起来,就知这其中构造了。
六劫吓得差点原地飞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像失了娘亲的小猴攀高树,紧紧盘在苍黎胳膊上,还要往他的肩头爬。
苍黎看在沈湘的面子上,把六劫当“儿子”来带,其实没有多生气。毕竟你跟傻子置气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六劫爬他肩膀,他其实并不在意。可六劫皇子少爷当惯了,在千山派也没吃过苦伺候过人,有一些细节根本照顾不到,攀了苍黎的肩膀,还压了苍黎的头。
压了自己也没觉,还左右换手使劲扒拉。
苍黎喜欢在头上搭碎珠串,亦或是漂亮闪烁的各色晶石,同他的头编在一处。六劫一扯他头,牵一而动全身。
苍黎生气了,一把撕掉六劫,六劫手上还抓着他的碎珠链,他摔在地上,手掌被碎珠硌破了皮。
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对于修仙者而言,几乎连疼都不算,稍作调息,几个呼吸间就能痊愈。
但就是这一丁点的血,和着地上的灰尘,犹如钥匙落进了阵锁的孔,地面起了风,打了个旋。
苍黎心头一震,忽觉这宫殿内,活过来了一种连自己的畏惧的力量,自他的灵台拍来。
下一瞬,他就陷入了阵法中心,眼前朦胧一条瘦弱的身躯,披头散,穿着半身鲜血的中衣,猛然抬起脸,恶鬼般向他扑来。
“伤我的……”
“孩子。”
她声音嘶哑,手无寸铁,但起势却像手握长枪,腾空挑起,就如同枪在她身后横扫一圈,冲苍黎刺来。
苍黎垂下眼,他忽然明白了刚刚自己为何会有一瞬畏惧这样的力量。
这是来自母亲对骨肉的维护,母鸡护崽,也会凶狠,更何况是会功夫的疯女人?这是他最羡慕也最害怕与之一战的力量。
苍黎道:“枪都没有,也敢迎敌!”
他语气不像嘲讽,而是提醒。
可等那劲风扫来,突破他的毫无防备,真的使他心中钝痛。
苍黎抓了一把,什么都没抓到,空松开手,看那疯女人已经开始第二回合的攻刺。
苍黎问她:“你是六劫的母亲?”
女人并不回答。
再次迎上来时,这疯女人忽然呆住了,抬起头喃喃道:“殿下。”
她手中那无形的枪风消失碎裂,她使劲仰着头,望着头顶的那一片虚空,目露期盼,双眸也渐渐从疯癫模糊变得清明年轻。
苍黎蹙眉半晌,手指屈起,轻轻打了个响指,周围的黑暗慢慢淡去,此间的景象尽收眼底。
原来此处是封印的正中心,八桩为封柱,锁链缠在这女人四肢和腰颈,将她困于此处。
而在地上的栖喜宫内殿,沈湘用力抬起床榻板,六劫捂着眼睛,从指缝处去看。
果不其然,床翻开是张棺木,棺内写满了仙家常用的避尘诀,棺木中躺着一个人,一个身形瘦长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