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宙晚看起来不能理解他的踌躇,直接用一只手的掌心贴着他的侧腰往前带了带,另一只手越过他的肩膀去推门,仿佛不懂得回忆从前对喻眠来说是多残忍的事情。
喻眠还记得自己喜欢上秦宙晚以后常常来这间实验室,他总是待在角落里看秦宙晚做实验,也看他跟同学谈笑风生,看他伸手去解白大褂领口处的扣子,也看他眼神专注地操作实验器材。
秦宙晚从学生时代起就很受欢迎,所有人都喜欢找他聊天,喻眠看得出有几个女孩子看他的眼神中满是遮遮掩掩的爱意。
经常有人问起秦宙晚怎么还不谈恋爱,他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说还没遇到喜欢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会有人很执着地追问下去。
喻眠竖起耳朵,听到秦宙晚说:“跟我旗鼓相当的。”
他顿时就泄了气,秦宙晚喜欢的类型跟他差得太远,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同对方旗鼓相当。
那天秦宙晚注意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做完实验便带他去s大的咖啡店买杨梅冰沙,递给他塑料杯的时候问他:“眠眠今天是不是等急了?”
喻眠摇摇头,闷闷不乐地用搅拌棒在杯子里戳来戳去。
秦宙晚俯下身让视线与喻眠平行,耐心地问:“那是为什么?跟爸爸妈妈吵架了?”
喻眠听得出他的语气就像哄小朋友,心里更加难受,他希望秦宙晚也可以把自己当作一个同龄人看待。
“我觉得他们不喜欢我。”喻眠憋了半天,最后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他们”指的是秦宙晚的同学。
他这个理由也不完全是编的,那些人很少同他讲话,他听见他们提起自己的时候说的都是“喻总的儿子”,脸上的表情有一点讪讪的。
但其实他们也没说错,如果不是他爸爸,他压根也没有机会来到这里,而秦宙晚之所以对他这么好,也是因为他是所谓的喻总儿子。
他都知道的。
那时候秦宙晚已经在申请出国,因为家境算不上好,很多花销上都需要精打细算,而喻眠爸爸能帮他的地方不少。
喻眠长到这么大,从没吃过钱的苦头,只知道钱的好处,钱确实是好的,能让秦宙晚愿意在他难过的时候,递过来一杯冰沙。
“他们没有不喜欢你。”秦宙晚平平静静地说。
喻眠以为他是维护自己的同学,“嗯”了一声,没有再往下说。
“他们只是不了解你,再加上你年龄小,可能对你有些错误的想象,”秦宙晚看着他,就算讲些粉饰太平的漂亮话也很真诚,“但是眠眠,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
喻眠两只手捧着杯子半天没说话,手心被冰得通红,过了一会儿他小声问:“秦宙晚,你到底有多厉害?”
秦宙晚没理解:“什么多厉害?”
“就是,”喻眠想了想,费力地描述,“你不是说要找旗鼓相当的人谈恋爱吗……”
他越说声音越弱,很怕被秦宙晚看破自己的心思。
秦宙晚这次听懂了,他不动声色地瞥了喻眠一眼,轻描淡写地把话带了过去:“小小年纪,怎么也跟他们学着打听这些了?”
喻眠于是不问了,他不做秦宙晚不喜欢的事情,这一点很多年都没变过。
哪怕是现在。
二十五岁的喻眠走进实验室,看到秦宙晚在自己身后关上了门。
摄影师调试设备的时候,他听见秦宙晚问自己:“今天怎么会去找顾巡?”
第7章明月何灼灼
作者有话说:嘉宾齐活儿~
“我没有去找他。”喻眠纠正道。
秦宙晚看着他,喉结动了动,刚准备说什么,摄影师就打断了他们:“想好拍什么样的了吗,没想好就听我安排了。”
他看喻眠和秦宙晚没说什么,便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实验器材:“小喻你过去坐下,秦先生你站他身后,然后趴下教他用那些仪器,最好两个人手能碰一碰,再有点儿眼神接触就更好了。”
喻眠还没动,秦宙晚先走过去站好了,望着他说:“过来。”
坐在宽大的深绿色实验桌前,喻眠迟疑着伸出手去触碰实验器材,秦宙晚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提示:“对,转一下那里。”
喻眠转错了方向,秦宙晚便很自然地将手贴了上去,手把手地教他。
“我会了。”喻眠说,意思是希望秦宙晚放开他。
秦宙晚只是从鼻子里低沉地“嗯”了一声。
喻眠拽了拽自己的手,现拽不出之后又怯怯地问:“你能松开吗?”
“为什么?”秦宙晚的声音在离喻眠很近的地方响起,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喻眠脸涨得通红,小声说:“……因为你这样不对。”
“不对么?”秦宙晚侧过脸,漫不经心地打量喻眠,“那眠眠你告诉我,这样犯了什么罪?”
喻眠自然说不出,秦宙晚像是获得了某种胜利,更加理所当然地执着喻眠的手,仿佛那是他的所有物。
拍完一天的外景,喻眠回到节目组别墅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了,天色完全暗了,橙黄色的路灯镶在夜色中,空气像寒凉的海水,风将每个人送上归程。
今天准备晚餐的是顾巡和秦宙晚,喻眠本来想去冰箱里找点零食垫垫肚子,看到他们之后连忙跑了,一路上了别墅二楼,在走廊上走了几步之后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便推门去了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