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见状,也有样学样,站在高处一起射箭,没带弓箭的人则是冲上前去助阵。
一方在高处,一方在低处,而且对方没料到竟还躲着这许多人,不多时,便全部阵亡。
杜平回头数了一下,她这边还剩二十六人。
算是一场大胜了,只用二十四人的性命便换了对方七十人。
有人说:“阿旺哥说了,我们先回去报告。”
杜平仍站在树上,不时张望远方,闻言,她沉默片刻,滑下树来,反问:“报告什么?这里有人埋伏?已经被我们除了?”
见对方哑口无言,她耐着性子,冷静解释:“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现,敌方大队是否都向这边行进?敌方将领究竟在哪个方向?他们是否分散兵力?一个都不知道,对大当家来说,就是无用的消息。”
众人沉默片刻,有人问:“那你说如何?”
杜平拿到主导权,便不徐不疾说出心中决断:“继续前进。”她望了一眼躺在地上装死的那群人,嘴角一勾,“先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
躺在地上的好些人都听见了,忍不住抖了。
杜平享受这种感觉,凉风吹拂到脸上,兴奋得每一根神经都立起来了。风险未知,吉凶未卜,一切都靠自己思考,每一个决定都是在刀剑起舞。
杜家的血液在身体燃烧,她双眸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仿佛有黑色火焰在瞳孔燃烧。
她凭着感觉前进一段山路,仔细观察脚下的草叶,若看不见露珠,她便会停下来,爬上树再观察远方情形,这样走走停停,也不过一刻钟。杜平安排一些人上树,躲进枝丫茂盛的暗处,摆好弓箭。
剩下的人里,有人穿上敌方衣服,拼命往前跑,再分配几人在后紧追不舍。
鱼饵已经放下去了,就看能钓回一条什么鱼了,或者是小鱼群也不错。
杜平很有耐心,一动不动蹲在树枝间。
不多久,前方有动静了,只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我操!”然后听见一大片脚步声朝这边过来,鱼饵后面跟着一大堆人,粗略看去至少两百。
杜平也忍不住脸色一变,最糟的情况生了,钓回来的鱼太大,拉不上来。
完蛋,她这人赌运未免也太糟糕。
躲在树上的其他人都将目光投过来,等着下一步。
杜平抬手,冷静地做了个手势,示意别动。
茫茫人群中,她一眼就看见站在最后的那个人,是徐虎。
杜平眼睛一亮,虽人数悬殊,必败无疑,但能在这里折掉对方领,那也是虽败犹胜,剩下的一盘散沙,肯定只有被吊打的份。
徐虎不是傻子,相反还很聪明,他看着前面两拨想做戏一样追赶的人,只想捂眼睛吐槽,演技太烂。但他还是带着大部分人过来,想看看这里到底演的什么戏,大哥不是冒进的人,他不信主力会在这里。即便如此,谨慎使然,他命其他人留在原地,若有情形不对,立刻赶来支援。
杜平看着他一步步走进他们蹲守的范围中,看着徐虎命人刺破那些人的沙袋。
她看到徐虎命人检查四周,拨开灌木,脚踩土坑。
杜平牢牢躲在暗处,汗水流到睫毛上,她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不眨。
徐虎已走到最好的射击范围。
杜平不动手,其他人也不动手。
徐虎停顿片刻,猜测之前的埋伏可能已经闻风离开,转身离开,即便找到了,也不过几颗人头,赢了也没意思,他便打算带着大部人手回到营处。
杜平眼睛透亮,盯着他一步步离开,经过某一个地方的时候,突然抬手一箭,直射他背心。
“嗖”的一声,破空而去。
杜平一动手,藏在树上的其他人也纷纷动手,所有敌人都背对着他们,的确是最好时机,能杀几个便几个。但也可惜敌人都背对他们,箭矢上包着布头,只射中后背不算赢。
幸甚,人的本能,是感觉到身后有攻击就会转身的。
徐虎转身一刹那,地上穿着敌方衣服装死的几个人忽然活过来,直接攻击。
片刻的停顿,给杜平争取了时间。
第二箭射来,直中徐虎胸前沙袋,四目相对,沙子都流到身上,徐虎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倒在地上。
杜平欣喜,虽然逃不出去了,但也算大功告成。
正在此时,一大群人以包围圈的堵了上来,张天在最前面,看到徐虎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地望过来,他幸灾乐祸地笑:“哟,意外之喜么。”话毕,抬手,“兄弟们,上!”
大部队赶到,杜平赢回一条小命。
最后的结果自不必说,张天这方大获全胜。
复盘的时候,大家还在嘲笑徐虎,说他被个小姑娘给打倒了,徐虎倒也不羞恼,笑笑,又看杜平一眼:“我看出前面那几个在演戏,倒没想到地上躺着的几个也在演。”可不是么,在动的人是真是假好辨认,躺在地上就不好看出来了。
张天斜眼,问她:“你有什么想说的?”小女娃第一次上场,表现不可谓不惊艳,啧,可惜是个女的,可惜要拿去卖钱。
杜平站起身,道:“大当家自不必说,智计百出,勇猛果敢。”先拍一通马屁,接着说,“老实说,这次甚为意外,意外之余,亦有高兴,跟在阿旺哥那队里,竟感受到令行禁止的纪律,大开眼界,阿旺哥倒下后,大家也没有因为我年纪小看不起我,听到好的计划就愿意执行,没有人逃走,每个人都遵照约定好的暗号和计划行事,没有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