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里有一些从前没有的东西。像是把什么破碎了的东西装在盒子里的感觉。我清楚的知道那里面装的东西和我有关。
在我一遍遍灌输给自己的想法消失的那一瞬间,我突然现我看到她很高兴。
是一种单纯的快乐。
就像在水潭边我跟她讲过的,很多很多年以前的那个夏天傍晚,我和其他一些现在已经记不起面目或是名字的孩子们从高高的房顶跳向草垛,惊起蜻蜓的瞬间,所产生的单纯的快乐。
我终于明白,我之前的那些回忆和幻想,其实是思念。
我在思念她。而我无法表达思念。
事实上,见到她的这一刻我比之前任何时候更想念她。
我的逻辑很奇怪吧?
如果我告诉她,咪路,知道么,你走之后我想念你。
她会说什么?
终于,我在她要离去的时候叫了她的名字——“咪路……”
我想你。
不要走。不要跟这世界上除了我之外的任何男人走。留下来。和我在一起。
这是个不好的信号。我的身体在做出违背逻辑的事情。出不应该出的语言。
然后她转过头看着我,突然哭了。
她锁在眼睛里的那些东西和眼泪一起流出来。
再然后她闭上眼睛。
轻轻说,“我会忘了的”。
她转过去,抬起脚,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她开始越走越快,渐渐就要走出这片森林。走出我的生命。
我应该去追上她的。我应该追上她,拉住她,把她流着泪的脸按在我胸前,然后让她永远都不要再和我分开。
可是,我做不到。
因为,我的全部力气,都用在阻止我追上去。
我以为最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这时才现,其实才刚刚开始。
也许“心痛”对我而言也不只是修辞方式。
终于,她的背影消失在林间。
我想起她刚才对我说的话。
——我会忘了的。
有一天。
我想我也一样。
有一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