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快到寅时,城内的喧嚣早已停歇,暗沉的夜空也快要迎来它的黎明。
秦砚驱动四轮椅在官道移动,越来越接近刺客所说的那块界碑,耳边只有风声。
一支弩箭脱离弩弦射向秦砚,被秦砚一低头躲过,随即一波弩箭来袭,秦砚转动四轮椅遮挡,弩箭与四轮椅打击出‘叮叮叮’的声音。
贺平乐就是听见这声音这才确定方向赶过去。
“师父,我来救你啦。”
秦砚正一心躲避来自四面八方的机关暗器,耳中忽然听见这声音,还以为是幻觉,谁知下一刻他就看见远处跑来一尊硕大的石佛。
石佛当然不会自己跑,是有人举着它在跑,而那个人,那个声音……秦砚心急如焚,喊道:
“别过来!”
贺平乐听见后,果然停下脚步,远远看见秦砚上上翻飞躲避接下来不知会从哪里射|出的箭矢。
她没有师父的功夫,就这么冲上去非变刺猬不可,到时候师父没救到,自己悲剧了。
秦砚见她听话的不再靠近,稍稍安心,正要全力应对周围机关的时候,就见贺平乐一个松手,干脆把石佛‘穿’在了身上,从石佛里面展开双臂,撑着内壁继续往前冲去。
秦砚:……
贺平乐‘穿’着石佛,踏山跨海,气势汹涌而来。贺平乐来到秦砚身边,不由分说便将他连人带椅子一起罩进了石佛肚子,佛像刚落地,外面机关的一轮攻击就开始了,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再密的箭矢也射不穿石头。
秦砚指尖还夹满了暗器,这些都是他用来听声辨位,对抗周围机关箭矢的,现在显然是用不上了。
他的眼睛适应了石佛腹中的昏暗光线,环顾一圈石佛内部,脏是真的脏,但安全却也真的安全,外面刀林箭雨仿佛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贺平乐坐在秦砚脚边喘气,饶是她力气再大,举着石佛跑这么远也是很累的。
等到外面的叮当声减弱,一轮机关攻势减弱,贺平乐好奇往石佛后背的洞口向外探望,不想一支箭角度清奇,竟向她面门射来,贺平乐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点小火花闪过后,耳中听见‘叮’一声,那支箭被秦砚的暗器挡开。
贺平乐被一把拉离洞口,外面的箭矢声又多了起来,贺平乐小声嘀咕:
“还没完没了了。”
秦砚借着微弱的光,看见她鼻头一抹灰,下意识用袖子给她擦了擦。
贺平乐揉了揉给他擦痒了的鼻子,秦砚看见她手心手背上不少伤痕,第一次,心头仿若被人用针反复刺戳。
“师父,你知道外面那机关要多久?”
毫无所觉的贺平乐坐在秦砚四轮椅旁边休息,从地上拔了两根草打结玩。
秦砚收回目光,回道:
“这种机括型机关布置起来需要大量的箭矢和机括,他们短时间内弄不到太多,一轮十几支箭,最多四轮到五轮吧。”
京中的箭矢和机括总量受军器监控制,刺客绑架是临时起意,因此留给他们准备箭矢和机括的时间很短,就算有内应配合,也不可能弄到特别大量的机括和弓箭。
贺平乐似懂非懂的点头,耐心的等待外面机关用尽。
果真在五轮后,外面就再听不见什么箭矢的声音了,贺平乐凑在洞口出观望片刻后,欣喜道:
“没了。师父我们出去吧。”
秦砚向不同方向射|出暗器试探,确定再无动静后,才对贺平乐点头。
贺平乐将石佛搬开,看见一地箭矢,分别来自不同方向,石佛身上也是斑驳不已,贺平乐来到石佛面前,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感谢佛像庇佑。
“你们被关在什么地方?”秦砚问贺平乐。
贺平乐指向不远处的破庙:“那里。哦对了,公主还在那,我去救她。”
说完,贺平乐便想转身,被秦砚唤住:
“不必,王府和侯府的家将已经去了,还有五城兵马和禁军,公主不会有事。”
贺平乐闻言问道:“原来你们都安排好了,师父是有备而来的,那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若非有你石佛相护,我定难全身而退。”秦砚说。
得到师父的肯定,贺平乐很高兴。
“平乐!”
贺啸天穿过草地,先是看见一尊硕大的石佛,然后才看见站在石佛下的女儿,高声唤她。
贺平乐循声望去,看见亲爹手持长枪朝自己赶来,开心挥手迎去,踩过草地时,感觉脚上被什么绊了一下,因为太轻了,所以她根本没在意,继续往前走。
就听身后传来秦砚一声:
“平乐,躲开!”
贺平乐不解回头去看,就看见秦砚从他的四轮椅上飞起,用贺平乐来不及震惊的度向她扑过来,贺平乐不明就以,甚至心里还在感慨是不是生了奇迹,一直坐轮椅的师父怎么突然就飞起来了呢?
直到秦砚扑过来抱住贺平乐的那一瞬间,她才看见一直箭射在了秦砚的后背上。
贺平乐整个人有点傻,她眼睁睁的看着秦砚从自己身上滑下,倒在地上……
“师父。”
贺平乐吓坏了。
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把倒地的秦砚上半身抱在怀里,突然间情绪汹涌而出,眼泪爆,嚎啕大哭起来:
“师父——你怎么这么傻!你干嘛替我挡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