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劲的字迹,与沈玥的那一手娟秀好看的字,差十万八千里。下面的落款也不是沈玥,而沈礼部尚书沈重。
失落,难堪,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魏诚甚至都懒得看内容,就直接将请帖仍了,“不去。”硬邦邦的两个字,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这是魏虎第一次见到魏诚如此明晃晃地生气,自十年前魏老将军出事,魏诚就跟个冰雕似的。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冷冷的。即使是怒也是覆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自遇到沈玥后,他才又鲜活过来。
魏虎捡起地上的请帖,翻开,“将军,沈大人约您明日去沈府参加大小姐的归家宴。”说着晃了晃手上的请帖,笑得贼兮兮,“将军真不去?”
魏诚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紧绷着一张脸,冷目扫过去。魏虎立马敛了笑,不敢再放肆。毕恭毕敬地将请帖摊开,放在魏诚桌案上。
魏诚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到请帖上,目光闪烁似是在犹豫。
那一日,他并没有跟去城西。并不清楚魏诚与沈约之间究竟是生了什么。那日,魏诚回到军营失魂落魄,还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除了十年前,老将军出事那次,他很少见将军如此失态。
后来他打听到,那日是魏夫人将沈玥约出去,将军闻讯赶去捞人。不用想,他也能猜到,定是魏夫人为难了沈玥。沈玥受了委屈,将气撒了在将军身上。可怜他家将军,还没正式成亲,就生生成了夹心板。
为了这场婚事,魏诚与魏夫人已争执过多次。魏夫人对沈玥,准确的说是义和郡主,偏见甚深。甚至还扬言,若要沈玥进将军府大门,除非她死。
这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即将成亲的妻子……果乃千古难题。魏虎在心里默默为魏诚点了一只蜡烛。又等了会,仍不见魏诚有反应,便也没有去回复等候在外的沈家家丁。
沈家家丁等到快要宵禁,见仍没有人来,终转身回了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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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第二日,一早,杨氏就眉开眼笑,喜欢得很。她可是得到了消息,沈重昨夜不死心,还给魏大将军送去了请帖。结果呢,家丁等到了半夜,也没等到大将军的回复。
想到这里,杨氏就觉得神清气爽,院子里的花都比平日娇艳很多。
“姜妈妈。”杨氏习惯性地唤道。
一个与姜妈妈年纪相仿的婆子,躬身答道,“回夫人,姜妈妈昨日已告假回家了。”
杨氏心里有些不安,但仅也只是一瞬,就将姜妈妈的事丢开了,“去将蒋夫人请来,就说那门婚事本夫人答应了。”
前些时日,蒋夫人为她的儿子来求娶沈家大小姐。蒋家只有一根独苗苗,因太过溺爱,导致蒋少爷性情暴虐,胡作非为,是花街柳巷的常客。
这蒋少爷,年纪轻轻已娶过三个妻子,个个都只进门不到三月,就没了。自此,再没人家敢把女儿嫁过去。
“是。”那婆子看了杨氏一眼,应声退下了。眼中有对沈玥的同情。
杨氏可没有一点同情,想到沈玥今后悲惨的命运,甚至还极为痛快。
沈重已暗示过了,若魏大将军今日不赴约,就将沈玥从族谱上除名。杨氏冷笑,只除名怎么够?竟然沈玥那般不识抬举,敢算计她。那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大方点,给她找个婆家。
她已与沈老夫人说过了,沈老夫人自是没有反对。毕竟一个注定了要被放弃嫡女,能挥点余热,嫁入蒋家,是求之不得的。
蒋家少爷虽不堪,但蒋家可是当今太子的母家,这蒋夫人,虽只是蒋氏旁□□也是属皇亲国戚。
想到沈玥嫁过去就是皇亲国戚了,又有些气闷不甘,狠道,“便宜那死丫头了。”
沈玥全然不知自己的婚事就这样被安排了,她正在东院,仔细地画着画。自进了沈府,就被各种琐事牵,又老是有人来打扰。弄得她无法沉浸,这画师大业也耽搁了。
青莲安静地杵立一旁,崇拜地看着沈玥。下,一幅美丽的山景画,一点一点呈现在画纸上。
很久后,沈玥终收了,直起腰,用拳头敲打着僵硬的脖子,眼中绽放着喜悦的光芒。
青莲上前,按捏着沈玥的肩颈,忍不住好奇问道,“小姐这画的是哪里?”以前沈玥画的都是周边景象,她一眼就能看出是画的哪里。
“是黄山。”黄山的迎客松,大学时的第一次写生,老师就是带他们去的黄山。爬山时的辛苦,艰难。爬到山顶的欢欣喜悦……
“黄山?那是哪?”青莲疑惑问道。
“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沈玥答道。她不知道这个时空,是不是也有安徽,也有黄山,也有那棵耸立了千年的迎客松。
沈玥将画转了个方向,让它面对着太阳,加墨的风干度。
突然,从院子角落的一棵老树下,跳下来一个人。青莲唬了一跳,警惕地拦在沈玥面前。
沈玥无语地拍拍青莲的手臂,“青莲,你看看来的是谁?”
青莲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魏真。青莲羞赧地低下头,“我以为是贼人。”
沈玥安抚地拍拍青莲的手,对魏真问道,“办妥了?”
魏真点头,“属下已抓到了姜妈妈,属下只吓唬了下,她就把所有事情都招了。跟据线索,属下还抓到了一个曾服侍大小姐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