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尴尬一笑,接过魏诚手上的碗,一股作气,一口喝了。因为喝得有些急,加上姜汤又辛又冲,竟给呛到了。
“咳咳……”沈玥抚着胸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魏诚平日清冷的眸色带了几分笑意,身子前倾,大掌轻拍着沈玥的后背,“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这话怎么这么欠啊!沈玥侧头狠狠地瞪着魏诚,因为咳嗽,整个小脸都是红的,眼睛也是湿漉漉的。不像是在瞪人,倒像是在勾人。
这些日子,魏诚已知晓了自己的心意。如今被心上的姑娘这般看着,哪还抵抗得住?
沈玥见魏诚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像是有什么在流动。空气中,温度逐渐升高,暧昧的气息在蔓延……
沈玥一个激灵,回过神,慌乱地移开目光,“我……我……出去看看……”说完,不待魏诚反应,逃也似的跑了。
出了房门,沈玥双手拍了拍有些烫的脸颊,天哪,她刚才竟然看人看呆了。真的太丢人了。怪就怪那人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嘛,还长得特符合她的审美。
此后,沈玥又被逼着喝了两天姜汤,直到一点轻微的鼻塞症状,再也没了,青莲才放过了她。沈玥誓,她以后一定肯定绝对,再也不吃姜了,一点姜渣子都不吃。
这日,阳光明媚,沈玥将桌子搬到院子外,将前几日买的一些颜料,矿物拿出来,黏碎了,又去摘了一些红的,黄的,蓝的各色花朵,制作更多颜色的颜料。
魏诚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饶有兴地看。经过这些天的修养,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阳光下,女子认真地忙碌着。陶碗里的色彩,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神奇地变化着。阳光为女子披上了一层色泽,耀目得,让这春日盛放的百花都失了色彩。
沈玥将最后一种色料调制好,直起腰,扭了下脖子,敲了敲酸胀的肩膀。转头,猝不及防撞入那双黑眸。
沈玥僵了片刻,放下手,问道,“将军不去军营吗?”这么翘班,也不怕男主大将军辞退了他。
魏诚一脸委屈,“阿玥是嫌弃我了吗?”
沈玥打了个寒颤,这,还是那个一见面就把匕架她脖子上,差点要了她小命的将军吗?沈玥尴尬笑了几声,忙装作忙碌的样子。
她才刚退了婚,可不想再沾染。现在她只想,努力挣钱,买个属于自己的大宅子。努力画画,成为大齐最顶级的画师,把小锦鲤养成。
不同于沈玥的满心喜欢,魏诚则是神色黯然,他清楚聪明如沈玥,定已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每每他想再进一步,沈玥却跟个鸬鹚鸟一样,缩回去了。
让他抓心饶肝,却又无何奈何。他的父亲魏昌与母亲胡氏,婚后相敬如"冰"。他自幼时,就与父亲一起去了漠北。与父亲的感情要更深些。
父亲过得不幸福,他知道。每每静下来,父亲都眺望着远方,眼里有着浓烈的思念与遗憾。那时候,他就想,他不要过得像父亲这样。
后来,小未婚妻想退婚的消息传到漠北,他并没有在意。素未谋面的小未婚妻,于他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他甚至想,待他回到京都,就成全了她。
只是没想到,他竟会碰上她,还喜欢上了她。从前不在意的退婚传闻,如今却如鲠在喉。她的淡漠,无动于衷,让他迫切想将她抓住。
还是早点把人娶回来的好,想着,待明日就回府一趟,与母亲再说说,若母亲还不愿,那他就自己亲自去沈府下聘。
他们是未婚夫妻,六礼中的纳采,问名,纳吉早已早幼时行过了,只需行纳征之礼,便可请期,迎亲了。
沈玥并不知道魏诚心里的这些小九九,调好颜料后,又拿出画架,将那日画好的瀑布拿出来,铺在画架上,用调制的颜料,又细细描绘了一遍。
画面中,原有些暗淡的色彩,更为明亮。青山更青,绿叶更绿,花儿更艳……描绘好后,想了想,又在右下角的一根枝头上,画了一只漂亮的画眉鸟。小鸟微展翅,尖尖的嘴朝着瀑布的方向,正鸣叫着。
沈玥收了,退后几步看了看,满意地点头。末了又兴致高起,在右上角,龙飞凤舞写下了唐朝诗人王维的五言绝句《画》。最后印上自己的小印跟签名,华夏。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画还在,人来鸟不惊。好诗!好画!”魏诚抚掌大赞。
沈玥转身,才现,不知什么时候,魏诚已站在了她的旁边。自己的心血,被人赞扬,喜欢,是谁都会很高兴。
沈玥眉开眼笑,“将军也喜欢画吗?”
魏诚点头,“喜欢。”只要是你画的,都喜欢。
沈玥笑得很开心,“那我再画副送与将军?”也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好。”
沈玥小心地取下画纸,放在一旁,让太阳将画上的颜料晒干。又铺了一张空白的画纸,画什么呢?抬头见到东面不远处有几株桃树,树上已是绿多粉少,一阵风吹过,粉色的花瓣飘舞摇曳。
有了,画桃花。
一球球美丽的桃花逐渐出现在画纸上,魏诚心中一震,随后狂喜。古诗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自古以来,桃花就与男女之情,与嫁娶,有关。如今,她送他桃花,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