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言洲击掌道,“那就是黄金地段的广告位。”
既然是广告位,便意味着费用投入,广告费与网站导航的流量成正比。
他们了解一圈,看中流量最大的一家,一旦扣除这费用,工作室账上不足1o万,后期还有美术和开人员劳务费、服务器租赁等固定支出,此时还没有租赁办公室,包括加入的美术设计——喻池的同级同学费萤萤——四个人都在自己寝室干活,整个1717就是一穷二白揭竿而起的农民工。
若放弃此次机会,就成了烂尾楼,前期投入打水漂——这是创业公司并不少见的结局。
喻池又拉出oT和言洲分析利弊,时不我待,当机立断: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成了那一轮广告位竞拍的“标王”,获得网站导航“休闲游戏”分类下位标红的黄金段位。
用户量激增,服务器开销大,急需扩容;要维持用户量,广告位不能丢;两边相辅相成,均不能丢,又是大头支出。
1717眼看山穷水尽。
喻池不断反思:他从不掩饰野心与行动力,像截肢出院后立刻学习走路、跑步、把学业拉回正轨,做游戏也是想干就干;虽然他攻击“奇幻桃源”赌局般的玩法设计,此次暴露的赌徒心理却叫他心惊,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疯狂。
中学时听说过孔府宴酒从央视“标王”到破产的事迹,现象级暴涨的销售额、“标王”桂冠的虚荣容易让人自负,一掷千金,只为重复辉煌;然而当市场开始饱和,当政策开始限制,负影响便加上杠杆回馈到企业身上。
在刹车、前进与另辟蹊径间,喻池一再斟酌,承受的压力一点也不比服务器小。
困境把坏脾气压出来,喻池常日阴沉如冰山。大四学长毕业后,此间一楼的寝室住进大一生,喻池从肉麻兮兮的“刀锋弟弟”晋级为“池哥”。这段时间没人敢跟他多说一句,就像他刚从Icu醒来,连医生的询问也是小心翼翼。
本来没心情顾及其他,当祖荷的头像久违闪动,他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点开。
祖荷依然“呲牙”开头:“呼呼,终于有时间上线了。”
“忙什么?”
ai。:“瞎忙。”
许知廉这个名字几乎跟着她的回复跳进脑袋,祖荷把他们两个买成“奴隶”后,许知廉好像答应了她什么似的,没再玩“抢祖荷”的戏码。两人还乖乖躺在她的“奴隶”列表。
也许面临的抉择已经叫他缚手缚脚,喻池的冲动释放在感情上,长久的疑问无可掩饰地蹦出来。
“有人追了?”
消息出,慌乱才延时抵达,他仿佛对作出了错误决定。
软件竟然没有撤回功能,太不人道;只能寄希望于服务器丢包,虽然几率不大。
ai。:“难道你没有?”
五个字看不出情绪。
他很干脆也诚实:“没有。”
每天时间有限,喻池接触的人不是谈论技术就是游戏业务,这些人当然不会觊觎他本人;真正动过觊觎心思的人,又止步于无暇闲聊造就的冷漠感,或者他的假肢。
ai。:“肯定有,你没现而已,就像高中时候一样。”
喻池越来越看不懂祖荷想表达的主题,只能顺着回答。
“高中有谁追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他再次希望服务器丢包。
也许他需要尽早决定的命运,好好睡上一觉,让脑袋恢复清明,再跟她对话。
ai。:“你要不要替我参考一下?”
没有立即回复,喻池决定先冲凉,冷却一下。
晚上8点,寝室的学弟外出自习没有回来,喻池脱光衣服站在全身镜前,凝视自己非同一般的身体。
上一次这么赤。裸裸还是高考后,那次幻想过可能生的一切,最后却什么也没有生。
一年多过去,他的体格又结实几分,残留的左大腿练出硬实的肌肉,残端的狰狞与丑陋却拉低整体美感,更将心情拉入低谷。他像醒来得知左小腿永远去了外太空,陡然生出自暴自弃。
这边冲凉的功夫,那边祖荷已经打来大段消息。
她当真让他帮忙参考一下!
两个都是中国人,都是暑假才认识,一个大她七岁,研究生来美,目前研二,各方面表现成熟,对她有点意思,还没表白;另一个低一级的学弟,高中就过来了,说是一见钟情,已经表白等她考虑。
刚才哗啦啦流掉的水似乎都吸进肺腔,喻池说不出的窒息,也终于弄明白祖荷的目的——“目的”比“主题”尖锐,他觉得这个词才更合适。
恐怕她这次专程来道别,叫他长痛不如短痛。
“两个都不要选。”
暖气片像失去功用,喻池尝试深吸一口气时,牙关竟然轻轻打颤。
祖荷来一个“呲牙”,说:“小气鬼。”
“对。”
ai。:“当初说好有对象就告诉对方。”
“我没答应。”
当初是她先提议,他并未正面答应。他说了实话,钻了空子,显得她在一厢情愿。无论多么婉转的语言,祖荷传达的都是同一个意思:我要谈恋爱了,对象不是你。
他应该告诉她,“我早就放下你了”,这样比较酷,她也没那么重的包袱,好像他拖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