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聊间隙,喻池已登6上BingoFun论坛账号guesty。guesty曾经是游戏版版主,高二打算搞竞赛无力顾及,便退位让贤——谁知道后来车祸,连竞赛也搞不成——高三偶尔上去答疑,他的答疑贴至今仍时不时有人跟帖。
喻池再度修改措词,给书面化的表达“注水”,以更符合网贴风格。
然后,点击送。
桌面右下角弹出空间有人评论提示,喻池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会心一笑,顺手点进去,留言板依旧被祖荷承包,没什么主题,“今天太阳好大,要被晒枯了”“来看看同桌”“嘿”,或者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呲牙”的表情,言洲也留了一句“楼下的,你怎么不去我那”。
喻池也经常去祖荷那边逛,她不写日志,签名也很少改,相册倒是很多,按学年按活动分类,权限开放。他们一班在其他门户网有一个电子相册,但因为需要复制地址,无法从班级Q群内直达,大家还是喜欢来祖荷这里看,空间人流量很大。
诸多相册中夹杂一个加密相册,名字“。。。”,喻池自负地试了自己生日,失败;试祖荷的,不行;两人的加一起,按时间顺序他前她后,呵呵;最后调换位置,她前他后,终于开了。
……到底还是祖荷更胜一筹。
加密相册是纪念相册的扩充版,喻池没把相册带来学校,宿舍到底不是一个隐私性太强的地方,怕弄丢了。
以后工作后有自己的房子,肯定要带过去,他连这个也想过了。
喻池第一次打开相册,特意留言“进来了[大兵]”,祖荷回复“[呲牙]我还以为你猜不到”。
大一上学期基本还算高三与大学过渡期,身上的勤奋性没完全磨灭,功课多少认真对待,人人都用得上手机,会忍不住和老同学分享各自大学生活,好像能够天涯若比邻。
喻池勉强有同感,心里也隐隐知道:只不过因为他们身边还没出现别人。
喻池经学长引导,带着他的“贪吃蛇”报名参加院里科技协会招。
与其他的学生社团不同,科协由院里老师直接领导,属于各种比赛和项目的近水楼台,相当于中学的尖子班。成员无一不是能力、思维和热情突出者,自然也有人顶不住压力退出。
喻池有备而来,三项俱全,脱颖而出,几乎一秒通关;再加上他那条标志性的钢铁假肢,连其他院系的人也知道计算机系有这么号人物。
科协有固定机房,大家会把自己机器搬过来,方便交流,学习氛围浓,无论何时进来都有人在,不少人通宵调代码,这里成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微型IT公司。
喻池私自配电脑还是一个人尽皆知又不能端上台面的秘密,他只能暂时窝在宿舍,等下学期开放这道闸口。
既然是公司,便意味着不能干私事,喻池又琢磨下学期多配一台记本,不然没法跟祖荷视频。
当同级男生脱离早恋禁令,蠢蠢欲动想追女生时,喻池仿佛脑袋锈蚀,运转迟钝,只装了代码、游戏和祖荷。
有性别栏为女的人来加他Q号,喻池处理机制像代码一样机械:不自报家门的,一律忽略;加了不说话的,无事不会主动搭理;问无聊问题的,把相关人员——学习委、体育委、科协相关负责人——拉过来借箭。
但学校性别比例失调,女少男多,女生总共就那么些,喻池这部分代码倒也没有频频调用。
喻池成为一个钢铁般冷酷的存在,操场的刀锋战士,计算机系的代码狂魔,不近女色的天使面孔,都是他。
他无所谓这些风评,截肢曾是命运对他最大的羞辱,他跨过这道坎,勇敢地暴露假肢,他人的眼光已经无关痛痒。最能戳他痛处的人已经离他很远,远成启明星般的存在,每个人的时间、精力和资源都是有限的,他得目不斜视全力奔跑,才能够得到那颗闪耀的星星。
他也没有很明晰的“摘星”计划,比如出国读研离她更近一点,全然没有。幻想过,不切实际,他可以过去找她,但她不一定会等。四年时间白云苍狗,四年前他还是可以自由追风的少年,四年后他却需要假肢辅助余生。
他只有一个宽泛的目标:有生之年,如果有幸重逢,他和她的差距不能太大;他要像她希望的那样,登上山顶。
清脆的敲门声和登6弹窗一起出现,右下角闪动熟悉的灰原哀,很快又被其他头像覆盖。
喻池从编译器出来,未处理消息积了一堆,群聊天,好友申请,各种有事无事找他的人。
他先点灰原哀——
ai。:“喻池喻池,快去看帖子,加‘hoT’了!”
揭露“奇幻桃源”的帖子一经出,引起轩然大波,24小时就没掉出BingoFun论坛第一页,跟帖多达十页。有人质疑,有人叫楼主保护好个人信息,有更多人加入声讨队伍。
祖荷兴奋地跑进喻池空间留言“同桌好棒![呲牙]”,下面又补一条:两个“三”字夹着四个黑色方块,“很喜欢!”。
竖看横看片刻,喻池反应过来。祖荷给他寄出润肤霜后,他在美国一个购物网站下单一条围巾,直送她留的地址。
上一次视频,祖荷眉目成熟了些,他挑一条暗红带流苏的围巾,应该能配她。
祖荷直接来一张照片,像素太大,常规聊天窗口只够显示一角,喻池最大化聊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