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十点不到,喻池当然还没睡,很快回复:“看完了?”
她从汪洋绮思中浮起,冒出水面正常呼吸。
这时,邻床姐姐的亲友来访,打破病房的安静。祖荷趁机拨下喻池号码,用比往常低一点的声音问:“喻池喻池,你在干什么?”
“刚做完一张化学卷子,”喻池单手将卷子别进蓝色文件夹,也盖上帽,“准备玩会电脑。”
那边传来一声俏皮的“嘿嘿”,他莫名钉在书桌旁没动,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你看,我过几天就要出院了,”祖荷似乎含着笑,低沉的声音更显狡黠,“你要不要送我一个‘级大——礼包’?”
刚想问她要什么“礼包”,话到嘴边,他情不自禁用帽敲了敲桌面,笑着轻咬了下下唇。
青春期同异性谈性,本来可能会暧昧甚至尴尬的一件事,被她注入了直率,瞬间变得可爱而生动起来,带来一种纾解压抑的愉快。
他改口问:“1个g够吗?”
那边冒出噗嗤噗嗤的笑声,高压锅喷气似的,祖荷依旧说悄悄话一般:“你真是绝——好同桌!”
喻池也乐了,听不太清她说“绝世”还是“绝色”。
*
2oo7年2月才过年,简短寒假从月初开始。
喻池和傅毕凯借着家属身份便利,假期也能进教室学习。祖荷暑假即将出国,寒假就懒得再跑国外,因此也蹭上两人的“顺风车”,但她通常睡懒觉,十点左右才到教室,学两个小时回家。这天喻池依然最早,不久傅毕凯也来了,祖荷还没到点。
寒假校园比暑假补课时多出一份冬的寂静与萧索,似乎连枯叶在水泥地翻滚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手机放在桌面计时,喻池埋头模拟考试写一份理综卷子。
西面楼梯忽然传来动静,他第一时间分辨出异于祖荷的脚步声。通常她上楼梯连蹦带跳,有时连跨两级会伴随夸张的呼吸,如果手机拿在手里,连挂件相击都是带着喜悦的窸窣。
这会来人脚步声显然过于沉静。
喻池抬头一瞧,门口那位却是稀客。
“副主任。”
喻池打招呼,傅毕凯那边自然不用客气。
傅才盛背着双手,凛然踱步,仿佛日常巡堂——但教室只有两人,巡监还差不多。
“我路过楼下,看到教室开门,上来瞧瞧你们。”
他在两人间一个空位坐下,三个男人正好凑成三角形。
寒假时间短,大部分同学没收整桌面书籍,只有小部分把桌面搬空,教室像刚收摊的菜市场,残叶满地,冷冷清清。
喻池借学习免于交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