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失笑,走上前去接过箸,细心地帮太后挑去鲥鱼的刺。
她看都没看袁琦一眼,认真地挑着鱼刺,越是如此,殿内的气氛越是紧张。
袁琦额头隐隐冒出冷汗,谄媚地抬头“太后若无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张太后点了点头。
这时,胡善祥从踏入殿门,柔声道“婢妾给太后请安。”
子衿连忙起身向胡善祥行礼。
胡善祥微微一笑,温和道“母后,刚才孙贵妃说的话,婢妾都听见了,婢妾知道您急着革除宫中弊端,只是水至清则无鱼,难道还能将满宫的宦官全部杀掉么?先前孟尚宫过于心急,已惹得怨声载道。毕竟刀斧砍得掉脑袋,杀不尽人欲,依婢妾浅见,不如徐徐图之。”
子衿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皇后娘娘说的是。”
张太后还看着子衿,坚持要听她继续说。
子衿默了一会儿,才正色“但是,从前只听闻读书人求取仕途,可如今却有人舍弃读书的正途,主动净身,争做宦官,皇后以为,又是为何?”
胡善祥震惊“真有此事?”
子衿颔“其人请愿的书信,已呈送御前。”
张太后观察着胡善祥的表情。
胡善祥非常愤怒“若是无利可图,怎会如此钻营!我入宫多年,竟不知宫外风气败坏到这种地步,着实可恨、该杀!”
子衿思忖一息,诚然道“婢妾刚才那番话,就是在敲打袁琦!他是皇上身边最重用的心腹,他懂得自我约束,管好司礼监那群宦官最好,若是不知收敛、变本加厉,也就怪不得旁人了!婢妾这样做,不止是为了袁琦,更是为了免去陛下将来的伤心啊!”
胡善祥望着雷厉风行的子衿,若有所思。
张太后凝眉,不动声色道“皇后的脸色这样苍白,人瞧着也瘦了许多,这次谒陵,你就不要去了。”
胡善祥闻言,忙道“拜谒长、献二陵是大事,婢妾怎能推脱?请太后放心,太医都说了,婢妾的风寒已经痊愈,可以如期出行!”
张太后满意地点头,示意梅清赐鲥鱼。
胡善祥一见鲥鱼便面露难色,可为了不让太后担心,强迫自己用了两口,咽下去的表情如同吞了毒药。
子衿看在眼里,暗暗惊奇。
胡善祥为了掩饰自己食不下咽,有心转移话题“母后,婢妾听闻永城要修建一座神塔,为您与陛下的康泰,也为大明国运祈福祝祷,这可是一桩好事——”
朱瞻基大步入内,声若寒霜“这么着急为他们当说客,你也想沾光添福吗?!”
众人吃了一惊,连忙向朱瞻基行礼。
张太后微微一笑“皇帝来了。”
“母后。”朱瞻基向张太后行礼,而后冷冷扫了胡善祥一眼“你知不知道,为修建这神塔,永城要征调两千民夫的事?”
胡善祥欲言又止“陛下,修建神塔,本是要为国祝厘,也为太后、陛下和黎民祈福,永城力所不逮,才想在农闲的时候征调民夫……”
朱瞻基一声冷笑,扬手道“朕以为安民免役就是福,这种征百姓求来的福气,朕用不着!谁托你来说项,你替朕告诉他,勿劳吾民!”
胡善祥垂下头去,落寞道“是臣妾所虑不周,请陛下息怒。”
张太后笑着打圆场“好啦,只是一桩小事,都坐下吧。”
子衿为转移话题,连忙道“这鱼刺是太多了,皇后娘娘,可否相助——”
谁料朱瞻基上前自然地接过子衿手里的箸,嫌弃道“笨手笨脚的,朕自己来!”
子衿要开口,被朱瞻基一眼瞪回去。
皇帝语气里不加掩饰的亲昵令胡善祥越难过,她低下头继续吃鲥鱼,却是如鲠在喉。
张太后与皇帝母子之间其乐融融。
唯有子衿注意到皇后的神情,露出关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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