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们,别打了——”
他大姐失声痛哭,带着温度的泪水打到他脸上,那么一点刺痛,让他恍惚的有了点明白。
但他明白的太晚了。
当天晚上,他爹就带着他去给那些人道歉:“孩子小,不懂事,以后再不会了,保准不会了。”
“你们家先进脾气也太怪,好好的怎么就动起了手呢?”
“是是是,以后再不会了。”
“你们这是对无产阶级有敌意吗?”
“不不不,没有,绝对没有!”
……
道歉,一次又一次的道歉,最后,因为他那一次的挥拳,他大姐要去扫三个月的大街。
这一下,他们家就有三个扫大街的了——他爹扫,他娘扫,现在又有了他大姐去扫。
“李先进,你姐就是破鞋,要不然那鸡毛厂的厂长为什么会让她去捡鸡毛?”
鸡毛厂只是一个厂办的小厂子,工资不高,虽然那时候大家的工资好像都是差不多一样的,鸡毛厂的工资也要更低一些,很努力很努力的工作一个月,往往也拿不到三十块,更多的,只有二十块。
而这二十块,还是用眼睛换来的——往往在那里工作不到两个月,眼睛就会出问题,他大姐不到两个月,就出了问题。
“那鸡毛厂是成份好的才能进的,你大姐要不是破鞋,根本就进不去!”
在一个又一个的早上,他大姐拿着扫把扫地,而他,再也没有挥起过拳头。
但这一次,他又一次挥了起来。
他打第一下的时候王桑田没有反应,但是当他打第二下的时候,王桑田就回手了。
碰!
他感觉到脸上有些疼,但他没有在意,这点疼反而让他有一种欣喜的感觉。
来吧,好好的打一架吧!
来啊!
李先进打着,也被打着,他不知道打了多长时间,直到他再也挥不动拳头。
那边王桑田也是同样的状况。
他靠着床坐在地上,王桑田几乎都要躺在地上了——他的大半个身体都在地上,也就脑袋还挨着点床边。
他们都喘着粗气。
他看着王桑田,对方也看着他。
“想不到你还怪能打呢。”王桑田道,他冷哼了一声,“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
“包括故意给我说错?”
李先进张开嘴,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