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乐:“哎?”
余抒跟在程倾后面,她扎了个高马尾,绒毛有点炸炸的,有点没睡醒:“早啊,乐乐。”
程乐:“……”
这一个比一个平静,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程倾把她拍坐下:“别瞎操心。”
程乐不满地嘟囔:“又要说大人的事小孩别操心,我马上就十八了。”
余抒忍不住笑,但她也不知道昨晚程倾跟她父亲聊了什么,爱莫能助地摇摇头。
吃过早饭,程远山正好买菜回来,他把车开出院子,停在路边。
程倾也拿着钥匙:“我也开车。”
程远山掐灭烟头,瞅了女儿一眼。
怕人家小女孩觉得尴尬,非要开两辆车。这么护短……是怕他说什么?
墓园不在云市,在乡下,三四个小时的车程。
程远山每半年来一次,每次就只待十来分钟,今天也一样,他打理了下附近的荒草,放下花,对程乐说:“我们到旁边等。”
等他们走了,程倾才弯腰,放下花。
她在墓碑前静静站了会。
清瘦背影依旧亭亭,冷清而静默。
许久,她转过身,对余抒说:“过来。”
余抒:“嗯?”
余抒走近了,才看清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个清冷出尘的美人,又有几分书卷气,下巴微微抬起,神色有几分傲气。
程倾轻声说:“我爸是我外公的学生,穷小子,认识了我妈。他们一见钟情,相恋,结婚。婚后十余年也没红过脸。
直到我妈生病去世,头两年我爸很痛苦,人也消瘦得不像样子。长辈亲戚都劝他再婚,后来我也跟他说,让他再找个合适的人。”
余抒:“那他……”
问到一半,她忽然就觉得没必要再问了,事实摆在眼前。
程倾笑了笑:“他选了好久,才选中一个他认为会对我好的。确实,乐乐母亲很善良,对我也很好。但我……”
她停下,许久才继续说:“但我那时很失望。”
她的家庭、她的房间、她母亲养的猫,似乎也渐渐不再是只属于她的。
年少时见过父母婚后的甜蜜恩爱,不过数年竟似云烟消散。
凡人敌不过光阴,也不配拥有地久天长。
余抒听着她平静的声音,心里有些涩。
想说什么,可言语太过单薄。
程倾却只是随口一提,往后退了两步,握住余抒的手:“走吧。”
态度干净利落,并不为往日的事而伤感。
返程也花了三四个小时,到家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