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兄长?他既然不急,咱们就随他去吧。”
“你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这些。你兄长?他已年满二十,再?不成家,该被?人看了笑话。”周氏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顺顺气,“从前他没有中意的女子,此事?无从下手,强往他院里塞人,也会?徒惹他厌烦。现如今,他既有了意中人,我这做母亲的自然得为他张罗。”
陶珊静静听着,直觉告诉她,母亲话里有话。
周氏放下茶盏,问道:“依你看,那?位杜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她故布迷障,此时才算扯回正?题。
陶珊想了想,“杜姐姐她,大约是能够和兄长?相配的女子。”
周氏没想到自己闺女上来就给出这么?高的评价,神色微动,“何?出此言?”
陶珊:“杜姐姐虽家道中落,但她靠自己一双手,撑起整个杜家,她遇事?有担当?,有勇有谋,我想不出比她更适合兄长?的人了。”
周氏虽面上不显,但她提这些问题,实则有自己的心思。
早年她最头疼的便是儿子太过专注事?业,不通男女之情,现在他既然对杜袅袅另眼相看,动了凡心,那?她便成了儿子的美事?。
以杜袅袅的身份,顶多只能入府中为妾,先将人纳进来,待儿子悟了男女之事?,再?为他张罗迎娶正?妻,想必那?时,他也不会?推却。
周氏本着这样的打算,去找周老先生商议,却赫然现,周老先生欣赏杜袅袅,有撮和她和陶玠,想的是三媒六聘让她作为陶玠的结妻子。
自己亲爹生出这样的想法?,周氏已觉荒诞,没成想回到府中,自家女儿也这么?说。
“听你这意思,倒是认可?她,想来这孩子是个喜人的,有过人的长?处。”周氏婉转道,“但就算如此,她家世到底差了些。”
陶珊默然,没有否认。陶家的显赫,在大颂无人不知。正?因为这点,此事?才让人头疼。
周氏进一步试探,“依你之见,这杜娘子可?愿为了你兄长?,入府中为妾室?”
陶珊直愣愣瞧着母亲,想了想杜袅袅平时亲和有加、明艳动人的模样,闷声?道:“杜姐姐的心思,我哪里猜的到。但若我是她,恐怕……”
周氏身子稍稍前倾,“恐怕什么??”
陶珊:“恐怕会?看究竟是想做寻常人家的正?头娘子多一些,还是爱慕兄长?多一些。”
听她这么?说,周氏松了口气,“这样看来,此事?倒是好办。”
她整个身子突然松快了,浅浅勾唇,“天清讲寺是你外祖的心血,落成典礼,我们一家人同去。”
陶珊:?
生什么?了,怎么?就好办了?难道她遗漏了什么?吗。
她兀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周氏已神清气爽地吩咐下人准备晚食,又张罗着裁几身?衣,为出席典礼做准备。
天清讲寺,依山势而建,曲径通幽的山路,院门前是一片青翠的竹林。
白墙青瓦的建筑,采用中轴对称、纵深多进的院落形式,掩映在苍山之中。
穿过恢宏雄伟的大门,依次是二门、讲堂、御书楼,斋舍、祭祀专祠、凉亭、回廊排列于两旁。层层递进的院落,营造出一种庄严儒雅、神妙幽远之感。
周老先生作为书院的创始人,落成大典之日,周家和陶家来了不少人,亦有些相熟的官员、大儒前来捧场。
典礼设在讲堂,这里位于书院的中心位置,大厅悬挂“学?达性天”的牌匾,厅外是露天的场地,十分开阔,可?用于举办重大活动。
百名学?子身穿统一白色暗纹院服,寓意激浊扬清,整整齐齐站在讲堂之中。
大厅里坐着的则是老先生请来的贵宾,按份位依次排开。
杜袅袅年纪轻,但对书院的落成有特别的贡献,周老先生排座位时,还特意将她的位置往前提了提。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浅蓝色对襟褙子,褶裙上绣了白色淡淡的花样,缀着珍珠。
周氏坐在大厅的另一侧,时不时地往杜袅袅那?边瞥上两眼,暗中打量。
嗯,模样长?得倒是冰肌莹彻,丰盈窈窕,看她与旁人说话,也是含娇细语的。虽从边城苦寒之地而来,大家闺秀的仪态却还没忘,若是入了门,倒不至于丢了她儿子的脸面。
陶玠从典礼伊始,便注意到母亲细微的动作,有意无意地端正?坐姿,遮挡住母亲探寻的视线。
陶珊眼看着两人的互动,恨不得滑到座椅下去,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这事?儿不是我说漏嘴的。
典礼进行?过半,忽而山门变得热闹起来,密集的脚步声?迈过书院的大门,朝讲堂而来。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应天书院的山长?程锡带着好几名先生,还有十数名应天书院的学?子出现在大厅之外。
这些学?子身上的院服,乃是青衫,与天清讲寺学?子的衣着形成截然不同的风景。
程锡上前施礼,“应天书院的学?子游学?京城,恰逢天清讲寺落成大典,我们不请自来,想趁此良机与天清讲寺的师生讨教学?问,周老先生想必不会?怪罪吧。”
他脸上带着浅笑,躬身行?礼时姿态大方,虽说明知他是为了此前的心理之辩特来挑衅的,周老先生一时也说不出将人请出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