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当官的简直坏透了,我们家门口的花架子就是被流民给砸的,原来是他们在背地?里捣鬼。”
“这两人就应该严惩,让他们下大狱。”
说书先生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各位,有?道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官家圣明,收到皇城司呈递的罪证,现已将此二人贬谪到边陲之地?,降为九品小官,他们的家产一律查抄,用来赔偿打砸案给京城百姓造成的损失。按照大颂律例,凡是教唆案,主犯当从重,从犯和胁从犯当从轻,那些被利用的流民皆是老弱病残,一时?冲动犯下罪过,官家怜悯,特令皇城司将犯事者收监十日,令其悔过自?。”
“官家圣明啊。处断公正合理。”
“官家圣明……”
众人对故事的结局感到舒畅,心满意足,有?人走出酒楼前陡然想起,“先生,杜娘子开的店叫什么来着?”
“智能直聘。”
“你打听这干什么?”旁边的人好奇道。
“我那不学无术的儿子,整日游手好闲,我早就想让他找个正经差事了。”那人道,“先生,当真是什么样?的人,杜娘子都能给找到差事?”
说书先生眯着眼睛意味深长?道,“才能小者,赚的少;才能大者,赚的多。无非是这么个理。”
“智能直聘,我这就让我儿子去试试。”
“哎,等等我,我也去!”
皇城,文德殿内。
颂景帝批改奏章的桌案上,左边摆放着皇城司调查法云寺行?刺一案的案情报告,右边则是两位御史参奏柔嘉公主德行?有?失、欲草菅人命的奏折。
这位年近四十的皇帝,面色沉郁,凝着案几上的折子,良久,吩咐道:“去把柔嘉叫来。”
伺候的太监恭敬地?应了声,端端正正退下,不多时?,便将柔嘉公主请了来。
“爹爹。”柔嘉公主欣然迈入殿内,尚不知此来的用意,面带浅笑?,裙角飞扬,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素来在宫里不必太拘小节。
然而此次,她兴高采烈地?走近,颂景帝却?神色严肃,冷冷地?瞧着她,“跪下。”
“爹爹?”柔嘉公主不知所?犯何错,大眼睛眨巴眨巴,不解地?抬眸,撇了撇嘴,这才掀起裙摆跪了下去,“爹爹因何生气?”
颂景帝抬手拿起皇城司的报告,漠然的眸光直视过去,“你做的事,舞到了朕的面前。皇城司奏报,御史台参奏,你说朕办是不办?”
他将奏报扔到柔嘉面前,柔嘉公主捡起来打开一看,颤声道:“儿臣,儿臣只是想帮帮陶侍郎……”
“帮陶侍郎?”颂景帝冷笑?,“好一个帮陶侍郎。陶玠,是我大颂官员,领的是朝廷的差事,他有?何事,需要求你这个公主帮忙?”
柔嘉公主惊慌道,“不是他求我,爹爹不要误会?。是我自愿的,我看那个杜袅袅,她碍了陶侍郎的事,给礼部找麻烦,所?以……所?以儿臣自作主张,想……想找人除掉她。”
“荒唐!”颂景帝雷霆震怒,摔碎的茶杯吓得老太监一大跳,皇帝上一次这么生气,还是在处置赵太傅的时?候。
柔嘉公主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动怒,吓得神色大变,慌声道:“爹爹,儿臣、儿臣不过是想杀个人而已,那个杜袅袅,她只是一介草民……”
听到她所?言,颂景帝怒极反笑?,“好啊,你堂堂大颂公主,就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子民!我朝律法,在你心里就视为无物,是吗?你母妃十数年就是这般教导你的!好,好得很!
柔嘉公主看到父亲难看的脸色,大感不妙,一时?间惊惧交加,“爹爹……”
颂景帝:“传朕旨意,宣陶侍郎入宫。”
“宣陶侍郎……”
柔嘉公主眼看着太监领命前去,白着一张脸,“爹爹,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陶侍郎吗?”颂景帝道,“朕就让你瞧瞧,你做的这些,在陶侍郎眼中,究竟算是什么。”
柔嘉公主瘫坐下去,六神无主,两位内侍上前将她扶起,带到御座后?的内室。
不多时?,陶玠奉旨入宫,迈入文德殿高高的门槛,在殿内站定?,双手交握于胸前,揖拜道:“臣礼部侍郎陶玠,参见官家。”
颂景帝端坐桌案后?,开门见山道:“陶侍郎,朕来问你,朕的女儿柔嘉公主对你甚为倾慕,朕若有?意为你二人赐婚,你可愿意?”
内室中,原本暗自淌泪的柔嘉公主突然止住啜泣,晶莹的眸子转向珠帘外的大殿,满怀期望地?等着陶玠的回应。
陶玠声音淡淡,躬身?道:“臣不愿。”
柔嘉公主听到他的回答,整个人都像被定?住了,不可思议地?往外望着。
“哦?朕的女儿身?份尊贵,端庄娴美,你为何不愿?”颂景帝问。
陶玠:“回禀官家,臣无意于儿女情长?,只愿山河稳固,百姓安康,柔嘉公主虽好,却?非臣的良配。”
他的回答在颂景帝意料之中,景帝面色稍缓,非但没有?责怪之意,反而透着几分赏识,“好,既然你无意,朕也不勉强你。只是有?一桩事,朕想听听你的意见。法云寺行?刺一案,你可有?听说?”
陶玠:“臣有?所?耳闻。”
“皇城司现已查清幕后?主使之人,对于此案,你有?何见地??”颂景帝故意提高了声调,让柔嘉公主听得一清二楚,陶玠拒了她的婚,她本已心如?死灰,此时?又惴惴不安起来,恨不得捂住耳朵,不想听接下来的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