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契书?”王掌柜和伙计皆吃了一惊,没料到杜袅袅竟准备的这么全。
开玩笑,生意谈妥了能不签合同吗?万一事成之后赖账呢。
杜袅袅粲然笑着,将文书展开,“掌柜请过目,契书虽由我拟定,内容却是我们刚刚谈妥的,补上时限和酬金即可。”
古代的毛字大,一页宣纸也没多少条款,王掌柜很快浏览完,现确无圈套,这才签了。
收好契书,杜袅袅正欲离开,忽而感到一束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轻抬眼眸望去,大厅靠窗的雅座,坐着一位清雅不凡的文士。
看穿着朴实无华,却自带一股谦和沉稳、高贵从容的气质,正应了那句“晔兮如华,温乎如莹”,如此姿容尤盛的年轻公子,想来必是大有来头。
杜袅袅禁不住多看了几眼,调动系统想翻看此人的简历,却看到界面上赫然写着:
姓名:??
生平:??
杜袅袅:?
系统你出来,给我解释解释。
系统:【版本等级过低,暂不支持查看。】
杜袅袅:……
系统:【此人非滑县人士,无法查阅其生平信息。】
杜袅袅:行吧。
她抬脚要走,一眨眼,只见一位清丽婉约的姑娘羞答答过来给文士送香囊。
有瓜吃!
杜袅袅顿时驻足,挺直脊背,若无其事地往那边张望。
雅座前,豆蔻年华的少女含羞带怯,似不敢直视郎君过人的容貌,身子稍稍前倾,手中的香囊矜持地递过去,“请郎君收下。”
文士脸上波澜不兴,侧目漫不经心打量眼前人,下颌线流畅优美。
杜袅袅看的津津有味。
香囊啊,四舍五入等于告白的情书。
“雪中春信(1),近来文人多用此香。”文士声音如银色山泉,说不出的舒润,“小娘子可知,此香如何炮制?”
沉寂半晌,那姑娘俏脸涨得绯红,抵不过羞臊疾走而出。
这是自知配不上人家。
杜袅袅看完戏码,心满意足地离开。
原来这里的文人对熏香如此讲究。
有点意思。
她前脚刚离开,柜台边的伙计就按捺不住怨怼,“掌柜的,真要给她十贯?”
王掌柜嗤笑一声,“你啊,到底眼皮子浅,急躁了些,我虽签了契书,可并不代表一定会付这个钱。她得在五日内找到合适的人才行。咱们也不是第一天招人,相看了不下十个了,都没成,就给她五日时间,除非她有通天本事,否则绝计不成。”
说到这,王掌柜志得意满地拨弄算珠,“就算她把人找来了,雇不雇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伙计登时活泛过来,眼珠精光四射,“原来您留着这手呢,买的不如卖的精,我看谁也精不过您。”
王掌柜对他的奉承十分受用,“那小娘子能被姓赵的卖了,可见不是个聪慧的。今日这番话说的,倒让我意外,或许嘴皮子利索,识人断事却差些。且看吧,找不来满意的人,别说十贯钱,就是一文也不给。”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到窗边雅座。
“大人,您怎么看?”坐在文士对面的青年低声询问道。
这位青年名唤徐尧,乃是礼部员外郎,此番因公跟随礼部侍郎陶玠北上,初到滑县,下榻在裕丰酒楼,两人安顿好行李在饭堂挑了雅座,想尝尝当地的美食,恰逢刚才那一幕。
徐尧二十多岁的年纪,搁人群里也算得上面容端正一表人才,可跟对面之人相比却显得不够俊秀,甚至衬的有点尖嘴猴腮,以至于杜袅袅的目光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这还坐了个人。
徐尧被杜袅袅那番巧舌如簧的谈话吸引,十分好奇五日后的结果。
陶玠面对徐尧的提问,语调淡然,却不掩夸赞之意,“穷而不阿,敏而善谋,是为难得。”
徐尧拧了拧眉,“大人是说那小娘子能办成?可我看她像是寻常人家出身,说话的声音都娇得能滴出水来,弱不禁风的,一个闺女子应该没那个本事,何况还有五日之限。”
陶玠慢条斯理地端起天青色茶杯,轻轻吹气,“莫要以貌取人。我们要在滑县停留些时日,且拭目以待。”
作为柔弱娇滴滴的小娘子本人,杜袅袅也很气她,明明才走了没多远的路程,这娇软的身体竟有罢工的趋势。
完全不像她之前雷厉风行的做派。
待做完这个任务,经济上没那么拮据了,她得每天做俯卧撑,练习散打和跆拳道,改善体质加强体能,早日恢复她能撂倒大汉的身手。
撑着弱柳扶风的身子,她咬牙走到集市,采买食材,大包小包沉沉地拎回家。
揉着酸的抬不起来的胳膊,杜袅袅十分怀念前世送货到家的服务。
杜老太太一看孙女又买了些价格昂贵的东西,脸都变了,“这些得花多少钱?”
杜袅袅本就想寻着契机,找个能日常外出的幌子,当下便解释道:“祖母,您别心疼钱。我今儿个出门,寻了个牙人的差事,凡雇觅人力、匠人(2)之类的,都来找我,我替他们引荐人选,从中抽成,一个月做上几单,往后您和柒柒顿顿都能吃上好的。”
“你何时有了这本事。那牙人周旋各方,端的是要眼力灵巧、心思活络,你哪能干得了这份差。”杜老太太语重心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