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个恶霸吗?再大能大的过官府?”杜袅袅一点也不惧,“家父曾担任滑县县丞,衙门多少得给我家几分薄面,就算他们不管,家父在朝中的好友,那可都是身居高位,我这些叔叔伯伯们稍一施压,滑县当地的官员还敢庇护你?怕是都等不到秋后,不出半月就会将你处决,以儆效尤!”
胡三有惊疑不定地凝着她,思及此前打探到此女的身世,他收起一脸凶相,诺诺地低嚷:“我可没拐卖,是那姓赵的卖给我的,我可是花了整整十贯钱!这花钱买媳妇儿的事儿怎么能算犯法呢?!就算犯法,那也是姓赵的犯法!与我何干。不然,你们将我的钱还我,此事就此作罢。”
“是啊,你们有本事还钱啊。”
杜老太太“啊”了一声,“十贯!我们家哪来的十贯钱!”
“那姓赵的收了你的钱,你去找姓赵的讨要,我姐姐被你们害了,哪有找她讨要的道理。”杜柒柒生气的模样也是奶凶奶凶的,紧握的盲杖往胡三有的喉结处近了两寸。
胡三有大骇,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这丫头眼盲,却是个剑道高手,刚才一瞬就能把他们三人撂倒,混道上的明眼人只需一瞧,便能看出门道。只是不知小丫头从哪里学得这一身本事。
杜袅袅:“我妹妹说的不错。你想拿钱,不该来找我。不过我有法子,能让你赚到比十贯多得多的钱。”
胡三有一听有钱赚,顿时眼冒金光,流露出十分的兴,“当真?什么法子,你且说说。”
杜袅袅气定神闲,不紧不慢道:“闻名遐迩的虎威镖局在滑县开了一家分局,正在广招武艺高强的人士出任镖师。若是能去那上任,一个月保底就能赚到三贯,倘若还能跑上几趟镖,一个月能赚到五六贯,甚至更多,不出两月,你的十贯就能赚回来。往后更是财源不断。”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有这一身本事,为何不去虎威镖局试试?”
“虎威镖局,那当然是江湖人做梦都想进的地方。”胡三有一脸憧憬,随即又撇撇嘴,“可那地方又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我可以帮你谋到这个差事,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杜袅袅:“你先前逼我落水,害我生一场大病,你得赔我们药钱,砸坏我家东西,须得照价赔偿。谋到差事后,你再也不得上门找我们麻烦。”
胡三有一听,满脸不忿,“你这婆娘,有什么本事能保我进虎威镖局?”
“大哥,我看她就是胡诌的。”其中一个矮胖的喽啰道,“我听闻虎威镖局挑选镖师都是要考试的,就算有门道也进不去。”
“这婆娘定是唬人,想把我们骗走。”另一个高瘦的喽啰道。
胡三有当即作,“说大话想把我们打了?老子才不上当!今日你要么给钱,要么跟我走!”
“你既是不信,那不如我们打赌。”杜袅袅道,“从明日起,七日,你按我说的去做,我保你谋到镖师的差事,事成之日,你给我十贯钱,如若不成,我给你十贯。你敢赌吗?”
“敢啊!有什么不敢!”胡三有勾着嘴坏笑,“这十贯钱,老子拿定了!”
杜袅袅也浅浅微笑,“一言为定。明日起,你得照我说的做。”
她说的笃定,似胜券在握,胡三有却不放在心上。走出门去,还跟两个跟班何瘦、何胖吹嘘道:“我刚才是一时不慎,才让那个瞎眼小丫头钻了空子,要是明刀明枪过招,她能顶得住我一板斧吗?”
“瞧她瘦胳膊瘦腿,自然是顶不住。”何胖道。
“大哥,你说那个小娘子为何要跟你打赌呢?”何瘦纳闷道。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拖延时间,不想还钱呗。不然你以为她真有那本事让我进镖局?扯呢!虎威镖局要那么好进,大哥我还用得着当街溜子。”胡三有自信道,“听她吹吧。这娘们几天不见,吹牛扯淡的本事见长。”
何胖圆鼓鼓的眼睛流露神气,“大哥是谁呀,滑县一霸,还能收拾不了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七日后再来,等着收钱,不给就把她带回去,给大哥生儿子。”
何瘦也笑起来,“对,生儿子。”
送走瘟神,杜柒柒欣然扬起小脸,“姐姐,你真厉害,还知道我朝律法。”
杜袅袅:“我随口胡邹的。”
杜柒柒:……
“那你说帮他谋差事的话,也是诓他的?”杜老太太放松的面容又紧绷起来。
杜袅袅握住老太太冰冷的手,“这件事上我没诓他。”
“那万一七日后事情没成……”
“祖母,您放心,我自有办法。”
她既然敢打赌,心里自然有底。
撑着虚软不适的身子,杜袅袅在屋内转了转。
这是一座北方常见的简陋土屋,一共三间房,一间是烧火做饭的厨房,堆放杂物,两间狭小的卧房,人挤在一处,转身都费劲。
入室的大门被踹破了个窟窿,门框掉了一块,冷风呼呼往里灌,室内如坠冰窟,过道散落着砸坏的碗碟和桌椅,一片狼籍。
杜袅袅走过去,凝视门上的窟窿。
杜老太太不禁出声:“刚退了烧,可别招风,赶紧去床上躺着。”
不由分说给她披上一件大袄往屋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