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掏出南音给他写的单子,一项一项看下来,上头大多事情都完成了,剩下的事,还需要点时间,但等到南音下次出宫时,肯定都办完了。
齐格忍不住想象着,待南音看到自己完成了她交代的所有事情后,如何夸赞自己,心里有点美滋滋的。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凑到了他身边道:“这字……是出自何人之手啊?”
齐格一抬头,就看到纳兰性德不知何时凑过来了。
他深知纳兰性德这人的秉性,虽然是个文武全才,但明显更好文一些,对各种书画都十分喜欢,自己手里这份南音的手稿,怕是又要被他盯上了。
于是齐格忙将纸叠了叠:“不是谁的,你不认识。”
纳兰性德看到他那样粗暴地,将纸折了起来,顿时心痛得大喊起来:“你爱惜一些!这样有了折痕!会影响到字的美观的!你就不能卷起来吗?!”
齐格:……
于是他将纸重新展开,弄平整了一些,然后卷了起来。
再次瞄到那个字,纳兰性德飞快地改换了态度,语气柔和了不少:“好兄弟,你我本就一同长大的,如今又同在圣上跟前当差,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你那字能借我瞅瞅吗?”
齐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纳兰性德爱字爱书爱画成痴,特别是他的妻子卢氏亡故后,更加寄情这份爱好了,若是不让他看上几眼,以后他可就要缠上自己了。
于是齐格只好重新将那张纸展开,递给他道:“看就看吧!反正一定得还给我!”
纳兰性德如获至宝地接了过去,道:“放心罢,我又不是那等贪心之人。”
接过了纸以后,纳兰性德捧着它,来到了窗边,借着外面的光亮,也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一边看还一边赞叹:“这行楷有楷书的稳重大方,又有行书的潇洒自如,还带着几分秀气……齐格,这是一份出自女子之手的作品罢?”
纳兰性德浸□□画多年,这点满不了他,齐格只好无奈地拉长声调答道:“是——”
幸好纳兰这人虽然对书画有点疯魔,但品性上颇有君子之风,不会胡乱猜测,也不会给人造谣传谣,否则齐格也不敢直接给他看,更不敢承认是出自女子之手了。
等了好一会儿,见纳兰依旧捧着那张纸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看够的意思,齐格问:“可以还给我了吗?”
纳兰性德忙道:“再看看,再看看。”
又过了一会儿,纳兰性德终于研究完了每一个字的笔画行迹,反而更加不舍得还给齐格了,对齐格道:“这幅字,我属实是喜欢,我想你也不是因为这上面的字而收着它的,不如这样吧,我替你将它誊抄一份,这幅字给我如何?”
齐格想都不想就拒绝道:“那可不行!不能给你!”
“这是为何?”
“这手书出自人家未婚女子之手,我可不能坏了人家的闺誉!”
纳兰性德皱眉道:“你我同为男子,为何你可以留存这幅字,我却不行?你我有何分别?更何况,我的名声还是好过你的吧?”
虽然纳兰性德是个鳏夫,可齐格以黄花大闺男的身份,早就被上层贵族圈拉进了婚配黑名单了。两相对比一下,至少纳兰性德的名声是好一些的。
齐格被纳兰性德这直戳心窝子的话,气了个半死,直接扑了过去骂道:“好你个纳兰!我好心将字借给你观摩,你倒是转过头来就埋汰我!刚还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兄弟的吗?!”
纳兰性德也不甘示弱地反击道:“我说的是实话!这幅字在你手里,才是暴殄天物了!”
两个人鸡同鸭讲地吵得不可开交,康熙路过时听到两人的声音,不由得停下了步子,道:“这一人是齐格我听出来了,另一人好像是纳兰?”
梁九功也凝神侧耳听了听,道:“回圣上,奴才听着也像是纳兰侍卫的声音。”
康熙奇怪道:“齐格那性子和谁吵都正常,可纳兰向来都是温和如谦谦君子的,怎的也吵起来了?”
说着,康熙就朝着侍卫的班房走了去。
梁九功见康熙是要去探听两个人吵架,所以识趣地没传呼升殿,以至于康熙悄没声地出现在了窗外,正全心全意争吵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
最后还是康熙耐不住了,轻咳了一声,道:“是哪位名家大师的字,让你们吵成这样了?”
吵架的两人戛然而止,忙跟康熙行礼。
康熙直接伸手:“给我瞧瞧,是怎么样的一幅字?”
齐格正要拦着,纳兰性德却直接将那副字递了过去。
康熙接过后定睛一看,嚯!好眼熟的笔迹啊!
看到眼熟的笔迹,康熙反而对内容生出了好奇心,便认真地通读了一遍,才问:“齐格,这上面写的,是如何开办善堂的事?”
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了,齐格也没法欺瞒,只好承认道:“是,圣上。”
康熙觉得这事儿挺新奇,平日里吊儿郎当混不吝的族弟,竟然做起了这等善事。
不过想到另一个人是南音,康熙也就猜到了,牵头的人定然是南音了。
这个南音,出宫的机会都不多,还能搞出这等大事来。
于是康熙对两人道:“纳兰,这幅字出自女子之手,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传到你手里,难免外人非议,你还是莫要跟齐格争了好。”
纳兰性德心中十分不甘,但皇帝下了令,他只得听从,道:“是,圣上。”
康熙又看向齐格:“你随我来,我有事要问你!”
齐格应了是,无奈地穿戴上了自己的帽子,横了纳兰性德一眼后,不太情愿地出了门,跟着康熙去了殿里。
等齐格走后,纳兰性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圣上如何知道,那副字是出自女子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