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厉沉舟没有票是进不来的,但要是厉沉舟疯了呢,他可说不准,随着一声极其炸耳的列车嗡鸣,呼出一口气后,纪眠快步上车,坐在
属于自己的位置。
列车开始行驶,预示着这一段时间是安全的。
纪眠悬着的一颗小心脏终于缓缓放下。
他之前想的实在是太好了,就刚才厉沉舟那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表情,他要是跑的慢一点,就要变成眠眠碎碎冰了。
那以前的生活呢,厉沉舟呢,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此,纪眠捂住脸,慢慢搓了搓,从指缝中轻轻叹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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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纪眠从睡梦中醒来时,脸上像是被什么东西踩着了,有“啾啾啾”的鸟鸣声。
纪眠很无奈,又有些起床气得扒拉掉它,转了个身,把小脸埋进被子里,咕哝道:牛奶,不要吵,不要吵……让我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他声音越来越低,叫牛奶的小东西却很不情愿,低头叨叨他的耳朵,又叨叨他露出的下巴,力道不重,痒痒的。
纪眠被它磨的止不住的躲,实在是没办法了,掀开被子,一把揪住这只作怪的小东西,非常气愤的说:“好哇,就是你不乖!还要偷偷叨我的头发!”
被他抓着的小东西是一只鹦鹉,名字叫牛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在纪眠来到这里的一个星期后,房东送给他的。
说是送,不如说是捡。
自从来了H市,他先是痛痛快快的住了一个星期的酒店,觉得卡里的钱少的太快,有点不安心,又几经辗转,租下一个房子。
两室一厅,有暖气有空调,已经足够了。
搬过来一周后,他偶然下楼扔垃圾,碰上房东要去扔鸟,天寒地冻,房东说这只鸟活不了了,本来就是别人送的,再去看病很亏,纪眠低头看着它红色的小爪子,和乌黑乌黑的豆豆眼,心里莫名一酸,就把小鸟要了下来,带去宠物医院给治了病。
但好在没什么大问题,许是这只小鸟通人性,房东给他时便这么大了,本以为养不熟,自己照顾了它一周,它却认识自己,并且还很亲人,怀着一个有些奇妙的想法,纪眠就给它起名叫“牛奶”。
牛奶饼干。
他也曾问过房东,牛奶是什么品种,但房东也不知道,只说要是好好养,能活好几十年,纪眠一听,当天晚上回家捧着牛奶亲了好几口。
能活好几十年。
好几十年呢。
不再是短短的一生,而是相伴的一生。
纪眠把牛奶抓起来放回笼子,牛奶就歪歪头瞅瞅他,黑豆大的眼睛眨啊眨,一副讨好的样子。
纪眠心里好像被戳进去了一块,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牛奶的脑袋,轻声说:“我先出去买点东西吃,乖乖在家等我哦。”
说完,他洗漱一番,穿好衣服出了门。
他这一个月还没准备找工作,每天的日子就是溜溜鸟,然后跟着博主学做饭,自己做点饭,用手机拍点照片,发到社交平台。
许是他运气好,拍照技术也不错,两周下来有了一千粉丝,他本来只是拍着玩玩,没想到收获了别人的喜欢,还被一个卖营养补品的品牌找上门。
纪眠觉得自己粉丝太少了,不太好意思接广告,但是品牌方很热情,他收到货后,尝了尝,觉得有诈骗嫌疑,还是没接。
溜溜哒哒来到超市,纪眠推着小推车,一边选零食,一边计算着价格,转弯时,蓦地和一人碰上。
他连声说“对不起”,那人说没关系,退后一步时,余光中突然出现了道熟悉的身影。
纪眠像是被钉在原地,脚步一点都挪不开了,手心出汗,有些僵硬的转头,心脏砰砰直跳,等看清楚后,他才发现,原来那人只是和厉沉舟身形相仿,并不是厉沉舟从天而降,来到这个离厉家一千多公里的小城市,来到他的面前。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他又是庆幸又是沮丧的推着小推车往前走,这已经是他这一个月来,误以为是厉沉舟的第13次,无一例外,都是错觉。
纪眠慢悠悠的往前走,浅蓝色羽绒服帽子上有一圈毛绒绒的毛领,把他衬得柔软漂亮。
或许,纪眠想,他对厉沉舟不是没有一点感情,或许他早就在和厉沉舟相处的点点滴滴中,对厉沉舟产生了好感,不然的话,他为什么又开心,又难过呢。
他们接过吻,经常拥抱,晚上睡觉都要抱在一起,还做了离彻底亲密一点点的事,厉沉舟现在是怎么想的呢,是和他一样吗,还是说,厉沉舟对他的那些好感已经被更多的,被背叛的愤怒覆盖了。
纪眠想,他真不是一个坚定的人,也不是一个坚强的人,遇见危险会退缩,做了决定会后悔。
早知道就记得把那张他们两个人唯一的合照给带回来了。
买完零食,他又买了份盒饭,一些速食产品,一点点菜和肉,结账回了家。
刚进家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纪眠一边换鞋子,一边往外拿,看了一眼,便接通:“承乐。”
姜承乐在那边应了一声:“昨天你分享给我的饼干配方我试了,成功了,特别好吃。”
纪眠馋得吧唧吧唧嘴,撇下唇角,臊眉耷眼的叹气:“可是我现在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