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下眉,沉默地低头:“十五辆丰田车,大概三四百万,少说也得判十年吧!不过他这案子有点儿复杂,他们从其中一辆车里搜出一袋儿海洛因,听他那叙述,分量还不少!”
我拉着张律师的胳膊解释:“他不会的!说他走私我也认了!毒品这东西他绝对不会碰!”张律师拍拍我的肩:“我知道我知道,听他那口气就知道这东西跟他没关系!可咱得找证据呀!你也别着急,再过几天就上庭审判了,我回去收集资料,你电话保持畅通,有需要我随时联系你!”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有事回来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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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
一星期后我终于再见到宋嘉平,他被俩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带到深褐色木椅子上坐着。他的头短了些,白色衬衣外套着件刺眼的橘黄褂子,他一直深埋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脸。四周大面积的深褐色,正前方的墙上挂着大国徽,国徽下摆着深色的桌椅,穿黑袍的法官面无表情。封闭的四周却不知从哪儿灌进来的冷风,吹得我直哆嗦。
出庭的人很少,观众席上只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案件的审理过程并不长,我只记得张律师不断起身说些什麽然后又坐下,过一会儿又再次站起来。到后来,我又看见他不停地拿纸巾擦鬓角的汗。
宋嘉平的确出差了。日本在经历大地震后暂时停止了许多货物的出口,他正是瞄准这一商机,利用自己出口业务部经理的职位及与供货方的关系,以公司的名义从日本订了一批旧版丰田汉兰达。十五辆车均价二十五万左右,总共差不多四百来万。警方在清点货物时,从其中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位底下搜出一包海洛因,共计五十一克。我国刑法规定,走私毒品五十克以上,即判死刑。
审判长问宋嘉平走私的目的是什麽,他依然深埋着头:“想尽快多挣些钱,买房。”我心里顿时像被车轮胎撵过一样,沉重得有些呼吸困难。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法庭就宣布了宋嘉平的死刑。我当即懵了,想说点儿什麽却张不开口,想站起来双腿又毫无知觉。他被人带下去的时候终于偏头看了我一眼,疲惫无神的眼睛里尽是自责和不舍。极短促的一瞥,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示意他什麽,他就又埋头跟着人往前走了。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当法庭管理人员催促我出去的时候,现场早一个人都没了。我木讷地走出去,初秋的太阳光照在大理石的阶梯上,瞧着还有点儿晃眼。刚往前走了两步,我就结实地挨了一巴掌,宋嘉平爸爸颤抖着手指着我:“你还想要什麽?!他为了你离开部队丢了工作,现在连命都给你了!他不想你工作辛苦,总说挣够钱就养着你!现在居然用自己的命去换一套房子!你把他逼到这份上,现在满意了?!”
我抱歉地看着他父亲花白的头,说不上一句话来。宋嘉平妈妈站在角落里的柱子跟前,正拿手绢儿擦眼泪,看上去像生过一场大病,十分憔悴。宋爸爸随即又扬手朝我挥过来,我楞楞地站原地不敢动,其实我也宁愿他们能这样打我一顿,于此才能稍稍减轻一点儿愧疚之情。但是这次却被随即赶来的张律师制止了,他站我们中间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想着怎麽帮小宋脱罪!一审虽不乐观,但我们还可以上诉。这刑是免不了了,但起码不能让他冤死啊!”
张律师说的对,他本不该死就绝不能死,起码我会尽我的努力不让他死。于是我把家里剩下的钱全部塞给了张律师,我要他一定要救活宋嘉平。他看了我一会儿才接过钱:“我一定尽全力!”
那段儿时间我夜里睡不着,白天有时会入梦,梦见的全是我跟宋嘉平的过去,还有他穿着橘黄褂子在法庭上深埋头的样子。我期盼时间能过慢一点儿,这样张律师就有足够的时间做足准备打官司,但我又希望时间能跑快一点儿,我太想跟宋嘉平见面儿了。三天后我接到张律师打来的电话,他说宋嘉平给他提供了一重要线索。
“他老板也见过这批货,不过不知道是他走私回来的。运货的马仔已经证明送货前及送货过程中小宋没有接近货源,现在只要他老板出面儿做个说明,证明货到后他也没有往车里塞毒品就好办多了!起码咱们能凭着这个,尽力让他免除死刑!”
我高兴地差点儿语无伦次,刚跟张律师道了几声谢,他就又说:“不过小宋这老板是个大人物!我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是秘书转接,上午我又亲自去他公司找他,可人根本拒绝见我。我就想问问筱小姐你有没有什麽办法能让咱们跟他老板见个面儿?”我沉默了一会儿跟他说:“我想想办法,你等我电话。”张律师应了一声就将电话挂断。
飘窗外的雨点淅淅沥沥打在玻璃窗上,我盯着窗外昏暗如同黄昏的天空,心里空落落的。然后我打开灯走到梳妆台跟前,开始化妆打扮。凭着之前从宋嘉平口中套得的陈万钧的八卦,我知道通常他的晚上都会去各大酒店应酬。我花了两小时化了精致晚妆,涂着深色口红,穿了那件毕业晚会跳舞穿过的黑色长裙。看着镜子里有点儿陌生的自己,我自嘲地差点儿笑出来。没想到,昔日套来的八卦,会让我今日派上用场。出门前我给宋嘉平公司的前台打电话要陈万钧秘书的电话号码。拨通了他秘书的号后我压细了声音说:“请问万钧今晚在哪儿啊?他昨天跟我说过可我不小心就给忘了,现在又不好意思再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