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小奴旋转了下柜台边的按钮,流水叮咚般的曲声传来。
“这便是广播?”
本已昏昏欲睡,可听到这充满大昭风情的古琴曲后,王逢年又坐了起来。
他支着耳朵细细聆听。
这是一他从未听过的琴曲。但是,这曲意境高远,仿若雨点打落心间,给人带来一丝平和的同时,又会生出几分不再理会世事,只管“采菊东南下”的向往。
四百年前的一《半山听雨》让王逢年跨过时空,与谱曲弹琴之人心灵契合了。
他听得如痴如醉,最后竟慢慢红了眼。
“不如归去……”
他反复喃喃着这四字,再看这房屋里的摆设,心间晦暗似要将他吞噬般。
广播也好、能自动出热水的机器也好……
这些根本是德兰人都做不到的事。
天下之事,分分合合……
或许,这一次世道真是要大变了吧?
睡意了无。他站起身,像是最后的捍卫者般,强打着精神,在整个套房里检查了起来。
他要知道,这差距是有多大?然后才好让心间积存的侥幸毁灭,最后负责地回去告诉帝王:所有的抵抗只会是徒劳,唯有合作或还能喘息些时日。
阳光被云遮蔽,天地恍然黯淡。
片刻,又有金光透过云朵罅隙而出。成片成片的月季舒展开来,迎着金色霞光的洗礼,越显风姿多彩。
寻得累了的王逢年躺在地毯上睡去,再醒来时,已是下午两点。
他神色麻木的洗漱干净,走出了房门,长廊那头,柳芊芊已在等候。
进了电梯,出了旅舍,坐上了小区内的敞篷电动小车。
无牛马拖曳却可行动自如。
这个小区里的每一个东西都仿若神迹。
到了工厂,各种机器看得他眼花。他看着那些布在几个人的操作下便以流水般的度流出后,只觉心都麻木了。
再看到那些女工眼里的满足,便觉“奉公为民”四字在这里得到了极大的体现。
没有压迫,没有剥削,所有人都在快乐地干活,积极地活着。
待到了未来人的田地里,所有的侥幸统统破灭。
三米多高,手臂粗的稻子宛若神迹一般。
上面沉甸甸的麦穗在无情地煽打着他的脸:一个连百姓都喂不饱的朝廷不配存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