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珠故作惊讶的摆摆手,“不了不了,西瓜还挺贵的,你自己留着吃,那些糕点你们喜欢就好,我自己做的,不值几
个钱,也是杨营长特意上门来,我们两口子没法去,心里愧疚的很,你哪用这么客气。”
就差直说两家关系不熟,没必要太多来往。
赵韵也听出了金秀珠话中的意思,脸上笑容淡了点,不过还是依旧笑着道:“你说这话才是真的客气了,糕点那么好吃哪不值钱了?你要是不要,就是看不起我。”
金秀珠听了这话,下意识皱了皱眉,眼里带了几分打量看向对方。
她跟人打交道也算是有一手了,素来说话给人留体面,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分得清清楚楚,像这种再推辞就看不起对方的论调,她遇到过不少次,一般说这话的人哪怕语气再温柔,那都是暗含不容拒绝的强势逼迫态度,除非两人关系特别好。
金秀珠不确定赵韵是不知道这点,还是她骨子里就极为霸道。
江明川说她是个很好的人,钱玉凤也说她人温温柔柔的,很讨人喜欢。
赵韵被金秀珠看得不舒服,有种自己里里外外都暴露在她眼底下的感觉,她下意识偏了偏目光,然后就看到屋里坐着的方敏。
她认得方敏,扫盲班她去过几次,但每次方敏上完课就立马走了,一副生怕被人搭话的样子。
搬过来的这两天,得知人就住在自己楼下,赵韵还想去打声招呼,毕竟听杨耀的意思,祝政委家里条件似乎不一般,不过很快杨耀就打消了她的想法,说祝政委的爱人不喜欢跟人来往,不要去打扰人家,赵韵便想着以后再慢慢找机会接触。
没想到杨耀口中不喜欢跟人交往的方敏,竟然会在江明川家里,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拿着布料在看,神情十分闲适。
旁边桌子上摆放着精美的糕点,一看就是要久坐闲谈的样子。
赵韵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金秀珠仿佛天生故意跟她作对一样,只要她想要的人,都会抢走。
江明川是,方敏也是。
她再次看向金秀珠,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甘。
金秀珠对她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还是自己拿回去吃吧,家里还有很多吃的,再不吃就坏了。”
心里比谁都清楚,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就会有没完没了的人情往来,她可以跟钱玉凤家这样相处,但赵韵不行。
赵韵没想到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金秀珠还会拒绝自己,她看着对方,抿了抿唇,脸上笑容也消失了,“那行,我自己拿回去吃。”
说完也没打招呼,直接转身走了。
金秀珠也转身回屋。
方敏拿着她的刺绣看得认真,金秀珠回来,她也不问发生了什么。
但金秀珠很清楚,想要跟别人交好,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露出自己的底牌。她住在这边,楼上是赵韵一家,楼下是谁她不太清楚,唯一且最适合的就是和方敏打好关系,尤其是祝政委还是江明川的领导,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做出苦恼的样子叹了口气,无奈道:“真是搞不懂他们两口子在想什么,本来关系就尴尬,两
家不来往就是(),还硬是往我们面前凑。
听到这话?()?[(),方敏看向她,不知要作何反应才好。
金秀珠从她手中拿过绣棚继续刺绣,将以前江明川和赵韵相看过的事说了,又说了自己如何赖上江明川以及前段时间杨耀请他们两口子去吃席的事。金秀珠嘴皮子利索,又妙语连珠,说到关键的地方抑扬顿挫,卖足了关子。
听得方敏津津有味,感觉比看书还有意思,本来只打算坐一会儿就走的,没想到愣是听完了所有过程,直到两个孩子睡醒才意犹未尽的喝了口水。
金秀珠还道:“现在我们两家都各自成了婚,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何必为了别人的目光故意忍着不舒服交好?人要往前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方敏似有所感的点点头。
送走方敏,金秀珠又绣了一会儿小老虎。
晚上江明川回来,金秀珠将下午发生的事跟他说了,她直接道:“我不想跟她以后有很多来往,心里也很在意你和她之前的事,我知道如果没有我,你们很可能已经结婚了,但世上没有如果,娶我也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上次送礼金是不得已,但这次我必须拒绝。你如果不喜欢我的决定,有别的想法,我不会阻止,相反还会成全你们,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选择吧。”
将自己的想法全都明明白白说出来,省的两人互相猜来猜去,主要是金秀珠知道江明川的心思,但江明川猜不中她的,所以还不如直接告诉他。
她知道江明川容易心软,对她心软,对别人也很容易心软。心软可以,但有的人没必要。
果然,江明川听到这话,觉得她可能太紧张自己了,也许人家根本没想这么多,不过他现在也算是摸透金秀珠的脾气,看着和和气气,实则一点就炸,便顺着话道:“不想来往就不来往,我跟杨耀本来就不怎么熟。”
其实他跟赵韵也不熟,两人也只是见过两次面,她忙,自己更忙,两次都是赵韵来部队。
他之前对赵韵是有些愧疚,但这种愧疚在她结婚后就消失了,他觉得杨耀人还是不错的,两个人好好生活日子不会太差。
江明川的反应在金秀珠预料之中,她满意的给他夹了一块肉,声音温柔了几分,“我现在很忙,不想把精力浪费在这种小事上,我跟你说,我今天把自己写得诗拿给方敏看,她还夸我有文采,就是情感太悲怨了,不然应该能上报纸的。”
“所以你看,我是个很有能力很优秀的人,就是出生错了地方,现在我又要照顾家里,又要照顾孩子,还要忙工作和学习,你再拿那些事情折腾我,我就算是神仙也吃不消呀,你说是不是?把我脾气激出来,一冲动很可能就带着女儿一走了之。”
本来没怎么当回事的江明川,听到这话,难免有些心疼起金秀珠,她平时的勤奋他都看在眼里,天不亮就去食堂上班,白天又是学习又是忙家里事,晚上十一点多才能睡。
所以他每天尽量早点回来,早上也会把家里衣服洗了。
()他觉得自己多干点没什么,他一个大男人不怕吃苦,但不想金秀珠跟着他吃苦。
再听她会带着女儿一走了之,又觉得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当初她是怎么赖上自己的,他们俩心里都清楚,胆子比普通人大多了。
金秀珠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一对付一个准,与其说对方不好存有坏心,还不如说他跟对方来往密切会给自己造成很多麻烦,江明川不会心疼自己,但他会心疼她。
这种只知道为别人考虑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
晚上睡觉,金秀珠又主动地抱住了男人。
而隔壁屋子里,方敏和祝政委像往常一样,安静沉默地躺在床上。
方敏听着对方轻浅的呼吸声,就知道他根本没睡。
自从知道她会被他的呼噜声吵得睡不着,他就一直比她睡得晚了,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愿意分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