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回想一下,好像还真的把他当成了聋子,凑那么近,应该吵到他耳朵了。
她起身转开话题:“你们家放烟花了吗?”
那头声音一瞬变得热闹些,鞭炮声响比之前更明显,跟这边的有些重合。
他说:“放了,要看么?”
白芷取下门栓,木门打开一道缝,冷空气飕飕地钻进来,吹得人脸像有刀片在划。
细雪像梨花花瓣似的被风刮着乱舞,她抬头往天上看,这片黑色夜空已经被绚烂烟花点亮,美不胜收。
“我在看呢。”她说。
“不一样。”他似乎在抽烟,呼出烟雾的时候电流传来嗡嗡嗡的不稳定响声,“要看我们家的么?”
我们。
白芷一瞬心动,唇角弯起来:“好啊,要打视频吗?”
那头顿了顿:“我打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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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玄西回到了傅家,这个他二十岁后就很少回来的家。
每一年,也就只有像这样团聚的日子,他才会主动回到这里。
此刻傅家的佣人们正在燃放堆满院子角落的烟花,很多箱,能一直放到跨年钟声响。
孙姨是这个家里多年的佣人了,看着傅玄西长大的,这会儿见他穿着薄薄的黑色大衣立在外头院子,给他拿了件羽绒外套。
傅玄西说了谢谢,羽绒外套松松地披在肩上,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似乎那边的人一直在等,刚通了就被接听,屏幕上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
看起来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半干,穿着厚厚的毛绒睡衣。
“傅玄西。”她仰着笑脸喊他,比在他身边时多了些自由,变得很生动,“年快乐!”
然后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指节合起来,比了个心。
她站在江南古镇小巷的院子里,只沿着院墙摆了些花盆,角落用竹竿搭了晾衣服的架子。
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别的东西,显得很空旷。
漫天雪花从天而落,空旷的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小小的,孤苦伶仃,却对着他笑。
他想起那天晚上去临大,车停在路边,他问她要不要来找他,她转头就走,没几步又转回来,可怜巴巴地伸出一双手——
“好冷啊,你看我手都冻红了,能在你车上吹吹暖气吗?”
倔强又可怜的模样,叫人心软的语气。
傅玄西掐了烟,把镜头转过去对着烟花满天的夜空,眼睛却看着屏幕里的她,轻声问:“不冷么?”
“不冷——”她的声音特意加大了,却依旧被烟花声音掩盖大半。
但也没人在意这个点。
她抬头看着他这边天空炸裂的灿烂烟花,杏眸亮若星辰。
傅玄西最喜欢看她这样的眼神,无忧无虑,单纯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