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我瞪着她大吼道,压抑的怒火被眼前这个女人肆无忌惮的辱骂推满到整个胸腔,我甚至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伸出拳头把她打倒在地。
从来从来,我没对她过这么大火,她愣了,双唇哆嗦,泪水婆娑。
“秦轩,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对我?为什么?”江玲玲整个妆都花了,眼睫毛黑乎乎地粘在上下眼皮上,她把头抵在我的胸前,我就这么直直站着,任她把我胸前的衣服哭个精湿。
许久,我捧起她的脸,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不哭玲玲不哭,我在里头的日子真的不好过,我这憋着火呢……我知道你对我好,也知道你为我的事儿一直在跑,要不是你我可能也出不来……真的谢谢你……这几天心情实在太差,对不起。但如果因为这件事儿把我自己媳妇再饶进去,那我宁愿在里头不出来。”
她紧紧抱着我:“是我不好,我嘴太脏了……可是……可是……”
“好了咱不说了,老公心里都懂……”我拍拍她的屁股,“乖,去洗把脸,睫毛膏都洇了,我家大美人可不是这种形象的。”
“那你不走了?”
“嗯。”
看着她去浴室洗脸,我疲惫地回到卧室。刚在床上坐下就觉得有东西在振动,我把江玲玲包里的手机拿出来,现铃声是关了的,屏幕显示“刘哥”,我犹豫了几秒钟,摁下了接听键。
“宝贝儿,大美人儿?出来没有啊?我都快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大美人”是我手机里对江玲玲的称呼,也是四年前江玲玲自做主张存的通讯录。
一直以来,这个昵称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把手机扔给呆立在门口的江玲玲,夺门而出。
漫无目的地走了得有一里地,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手机,她居然没有打来电话。
也好,让我们都彼此安静一下吧。
我掏了掏口袋,现身上只带了六十多块钱,就在街边小卖部买了盒烟边走边抽,抽到胃里又饿又疼,于是钻进一家沙县小吃点了个盖饭。
胖子来电话问我干嘛呢,我把刚才生的事儿说了一遍,他问我怎么打算,我说你来我们家接我吧,我回去拿几件衣服。
家里没人,我在沙上闷闷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找了个塑料袋,把日用品和几件衣服团了团扔进去,刚做完这些,欧阳野就打电话来说你下楼吧,我们到了。
那天晚上我酩酊大醉,在金玉年华的洗手间里吐的几近晕厥,我记不起那天说过的话,也记不起怎么被胖子和欧阳野抬回了他家,我只记得江玲玲和月倾城的俏脸一遍又一遍地轮番出现在我的梦里,月倾城对我笑,江玲玲对我哭。
她的笑容让我沉醉,她的泪水让我心疼。
她和她,我爱谁?
月倾城,好久好久没想过那个女孩子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
我和她,中间隔着的,何止一个江玲玲。
醒了,渴。
我支撑着坐起来,看了看墙上的时钟:6:5o。伸手把写字台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大口,再欲倒头去睡,只穿了一条三角内裤的胖子忽然举着手机撞开了我的房门:“穿衣裳赶紧走!”他一边冲我嚷嚷着一边跑回自己房间,“我妈不行了!”
第27章胖子的本命年
去宣武医院的路上,我分别给欧阳野和宁夏打了电话,宁夏又没接,欧阳野说一会儿就到。
胖子不住的催促:“快点儿快点儿再开快点儿,秦轩你丫倒是开快点儿啊!我妈不行了!那是我妈啊……”
当胖子连滚带爬地扑到病床前时,老太太已经气若游丝,我从病房里退出来,好给他们最后一段独处的时光。
听着胖子的哭声骤起,欧阳野慌里慌张的从走廊那头跑了过来,我冲他摇了摇头,推开病房门,看见胖子正攥着他妈的手如婴儿般嘤嘤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从来没有这么近的嗅到过死亡,也从来没有见过胖子如此的悲痛,这个万事不愁的大男孩,从来从来脸上都爱挂着微笑。
真希望这是第一次看见他彻骨的悲伤,也是最后一次。
我日夜陪着胖子,欧阳野有次提了一句:“我也搬过来住几天吧?好帮帮忙什么的?”
胖子说不用,你把捷达开走吧,天天过来就行。
“那你呢?”欧阳野问。
“甭管了,我有得开。”
等欧阳野走了,胖子从他那屋拎出来一个大塑料袋子扔到我床上:“这是三十万,你明天去买辆蒙迪欧。”
“你本人不去我能帮你办手续吗?”
“写你名下就行。”
“啊?那怎么行?”
“甭费话了,我没那么多闲功夫。睡了,明天赶紧买完车看什么时候能提,早点回来还得去挑骨灰盒。”
福特4s店,我挑了辆墨绿色的现车。交完钱办好手续,店员巴巴的跟在我身后介绍性能什么的,我抬起手来制止了他,问:“什么时候提车?”
“明天上完保险就能提,我给您打电话。”
胖子他妈的遗体是我们四个人一起抬上的灵车,也是我们四个人一起看着火化的,人从这头进去,那头出来的是一捧白灰。
他爸来的时候人已经烧完了,胖子远远看了他一眼也没搭理,等仪式完了胖子把骨灰盒抱在怀里,他爸人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