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睡得很好。”
顾修看了一眼营房之内明亮的灯火,伸手探了探韩墨初额头上的温度,故作无意的问道:“师父,你既是一直睡着怎么还燃灯呢?”
“咳咳咳咳咳。。。”韩墨初没有回答,而是扶着胸口连连呛咳。他这会儿高烧虽然已经退了不少,但他总觉得他脑子大约是被烧坏了。
因为他韩墨初三岁以后都没有这么蠢的时候,能说出这种一眼便能被人拆穿的谎话。
稍后一定要把顾修剥的那些核桃全吃了,以形补形,好好补补脑子。
“师父怎么了?”顾修坐在人身后一下一下的与人顺着背,把方才好不容易抓住的小辫子忘得一干二净:“要不要让军医来看看?”
“不。。。不用了。”韩墨初将搭在榻边的外氅披在了背上,转眼间神色如常:“今日军前有什么事么?”
顾修又捏起了那颗未剥完的核桃,将军中的事与韩墨初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听闻大战将至,连着高烧两日只用清粥裹腹的韩墨初突然之间胃口大开,晚膳接连吃了三大碗鸡汤热面。
晚膳过后,他蒙着被子倒头便睡。第二日清晨用雪水擦净了身上的透汗搓僵了背上的伤口,便重束上盔甲,立在了顾修身边。
“师父,你背上的伤。”顾修隔着束甲,抚摸着韩墨初挺的后背。
“殿下安心,眼下不是夏日,不会炎症的。”
韩墨初痊愈的度让人多少有些猝不及防,连军医也怀疑韩墨初昨日喝的那些鸡汤里有什么灵丹妙药。
顾修,韩墨初,荀子龙三人又共同商议了一日,将出兵的战机精确到了以时辰为单位。
最终定于三日后午时,顾修与韩墨初先领九万人马反归后方大营,荀子龙老将军则带其余人等驻扎在此等待与遣军交接,并趁驻军安营之机按着韩墨初留下的巨弩!图纸,将军中所用的山地巨弩重改造完毕。
顾修依韩墨初所言下令,在这三日之内,开启姜国国库,用姜国国中银钱收缴姜国官民百姓手中所有的武器,包括短刀,匕等等。按重记费,率先上缴者可多赏银五两,且只限三日过时不候。
一时间举国皆商的小国沸腾了,人人争先恐后的拿出家中存有的兵器堆在了顾修驻军的营前,有些清贫人家连家中用了十几年的菜刀都献了出来。
“韩参军,这姜国国库中的银子您都上了军报奏给陛下了,这眼下都送空了,来日刺史来了可怎么交代啊?”荀老将军看着在韩墨初的指挥下一箱一箱的往外搬银钱的小兵们,不由得忧心道。
“无妨,待国朝派遣的官吏到了,荀老将军便实话实说,让他们稳政后便征收商税,让国民把银子再还回来就是了。”
“这能成么?”荀子龙老将军苍老的脸上写着不可思议四个字:“此举只怕会生民变罢?”
“那又如何?一群为了银钱便能轻易放下刀枪的国民,能闹出多大的乱子?”韩墨初抱着双肩扬起嘴角,笑得如沐春风:“再说,没了刀兵的国民与羊圈里的羊也没什么区别,如有动乱者杀光了就好,左右现下这里已经是大周的国土了,不服管束之人也就不配活着了。”
“额。。。是。。。韩参军说得有理。”荀子龙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刀口饮血杀人如麻的悍将。但他从未见过一个人明明笑容可掬,但就是让人不寒而栗。
顾修与韩墨初到达后方军镇大营那天,正是永熙十九年的除夕之夜。
为解驻军将士的思乡之情,作为军中最高长官的顾修便下令在营帐外升篝火,全军分食扁食,共同守岁。
这一日,顾修等众将官也都卸下了素日的整肃严苛,抛开了军衔大小,在通明炙热的篝火前与将士们围坐在了一起,山南海北无话不谈。
军中从来不乏些好事之徒,三五七个的围成一团,叽叽喳喳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你们说,今次一战,殿下和韩参军谁会是军中头功啊?”
“当然是韩参军了,这一年来韩参军帐内的级攒了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了吧?殿下呢?殿下有多少?”
“别胡说,我查过,韩参军和殿下一样,都是斩六百一十五级!分毫不差!”
“听说,这位韩参军原本是殿下的宫中少师,本意是阵前护驾的,谁知上了战场会露这么大脸。”
“那你们说韩参军和殿下究竟谁的身手更好些啊?”
“这好办啊,趁着今日除夕让他们二人过过招不就成了?”
这一小撮人的话传到了阵前大部队的耳朵里,一时间军中那些血性男儿的好奇心都被点燃了,挨着个的磨在顾修和韩墨初身边软磨硬泡。
“殿下,韩参军,求求二位就让咱们开开眼吧!”
“是啊,就让咱们开开眼吧。”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韩墨初拉起了顾修的胳膊:“试试吧,自从出了宫臣也好久没随殿下过招了。”
“好。”顾修的兴致也被众人挑了起来,翻身站起,接过了人群中抛掷过来的长!枪,反手背在身后。
“殿下,请指教。”韩墨初笑着平压腰间剑柄,利刃出鞘,剑刃在月下闪着微弱的寒芒。
月色之下,两个人一人持长!枪,一人持长剑。一招一式你来我往。
枪杆与剑身碰撞出闷重的响声,潇洒利落的招式令人目不转睛,双方时不时的炫技引得周遭掌声雷动,喝彩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