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重的顾修只在床上养了不到六天,在肩头的箭伤结痂后便重穿上了甲胄,立在阵前指挥作战了。
这一次,顾修与韩墨初要面对的劲敌是已经成了靺鞨部汗王的叛将隋集,黑水部被重挫后,黑水部汗王阿克敦便将黑水部残存的势力与隋集纠结起来,试图对大周天禄军起全面反扑。只要反扑成功,位于靺鞨最南端的粟末靺鞨会立刻挥兵南下,直入汴京。
“师父,现下已经接近八月,我们务必要在十月冬雪之前,将靺鞨北部的这七个部落全部扫清,否则大雪封山,我军便危险了。”
“此事殿下安心,臣知道这一仗至关重要。”韩墨初双手撑着眼前的沙盘说道:“不过,臣倒以为,此仗并不会十分难打。”
“这是为何?双方兵力相差无几,况且现下军中的细作连点头绪都还没有,这一仗怎么都不会赢的太痛快的。”
“殿下安心,臣会安置好的。”
借着安营备战的空挡韩墨初建造了更多适合山地所用的巨弩,并在全军之内放出消息,要在八月中秋之前将这些巨弩都安置入山林之内,再将敌军引入山谷一举歼灭。
巨弩入山的第八天,果然不出韩墨初所料,由熊虎带队藏匿在山中的百人小队,果然逮住了一个擅自进山标记巨弩位置的小旗官。
“走,别废话,韩参军说谁半夜来这儿谁就是贼!”
熊虎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容人说出口,便一手把人脖领子拎了起来,那小旗官被拎到顾修与韩墨初跟前的时候已经快被熊虎勒得半死了。
“说说吧,你又不是弓!弩手,这大半夜的,进山做什么?”韩墨初扬起嘴角,笑得无比温柔。
那张笑脸,让正襟危坐的顾修都忍不住心虚起来。
“末将。。。末将。。。只是。。。只是随意走走。。。”小旗官心虚不已的垂着头,肩膀瑟瑟缩缩的颤抖着,不知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毕竟等死的滋味是天底下最难的。
“随意走走啊?”韩墨初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道:“军中入夜不许随意走动你不知道么?”
“知道,知道,末将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殿下,此等违反军纪之事,照军规该如何处置?”
“依军规,该处极刑。”顾修那张生硬冰冷的脸,在这样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那小旗官听见极刑二字整个人都塌了下来。
“别怕,你要是随意走走呢,当处极刑,你若是通敌传信呢,我倒是可以留你一命。”韩墨初笑吟吟的看着那人,伸手提起了人衣领:“这样吧,我给你两条路,一个是现在便推你出去处刑,一个呢便是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助我军得胜。我也知道似你这般通敌卖国的人,约摸都是为了银钱和地位,这些我同样可以给你。反正你也叛过一次了,也就别在这时候装什么誓死效忠的了。”
“韩参军,我也是一时糊涂,我家中母舅是隋集将军座下的参领,是他在出征前联系我,许我三百两黄金,要我将军中之事告知于他。”小旗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自己悲惨的童年,唠唠叨叨的将自己如何往敌营传信的事和盘托出,同时还咬出了几个军中与自己接应的人。
几天功夫下来,韩墨初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一共捕到了三十多个靺鞨细作。
韩墨初十分满意的与那小旗升了官,好吃好喝的养在了军营里。同时又派了几支小队去黑水驻军营处放风传信。
说是大周皇帝已经下了恩旨,只要叛军愿意归营便既往不咎,如斩杀叛将者,则可直接加官一级。
流言蜚语生传了七八天,叛将隋集在军中集中处死了几百人,才算勉强止住了营中的传言。
八月十五中秋那日,隋集与阿克敦同时收到了一封来自周营小旗官的秘密军报,军报上绘制着韩墨初在山林中布射巨弩的位置,以及起进攻的时间。
隋集心动不已,不顾阿克敦阻拦立时点齐一万兵马命人带队进山搜寻巨弩,结果可想而知。
那一万人的队伍没入山里,只闯出两三个出来报信的活人。
一万人马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一向谨慎的汗王阿克敦立时爆了:“你这蠢笨的猪猡!这是你们周人的计策!计策你不知道么?!这么明显的陷阱你看不出来么?!”
“你骂谁是猪猡!你要是聪明,你会被逼到我这儿来么?”身后有军队的隋集面对兵败而来的阿克敦也没有任何客气,直接一句话戳到了阿克敦的痛处。
再然后,阿克敦与隋集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就在此时,军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斩杀叛将,加官进爵!”
隋集与阿克敦打了一半,整个黑水部军营都混乱了起来,待他二人意识到危险时,营帐外已是火光冲天。
那些隋集带来的叛军正在与阿克敦带来的靺鞨蛮兵对打,两方已经分不清敌友了。
“你这该死的猪猡,早知道你不是诚心归降的!我要杀了你!”阿克敦挥起手中的砍刀一把削下了隋集的脑袋。
叛军们见主将已死,厮杀得愈激烈。刚刚手刃了隋集的阿克敦险些被冲撞的马匹踩踏而死。
黑水军营中的动乱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来不及拿起武器的士兵们甚至开始了不分敌友的肉搏。
隋集所携的叛军阵营最终以人数优势,将阿克敦的兵将残杀殆尽,众人群龙无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