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麾将军云瑶是大周第一位女将军,也是第一位常胜将军。她的领兵之才也在顾修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韩墨初想不通,似这般本该如骄阳一般的女子,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的便败给一段儿女私情,以至于困顿北荒且致死都是待罪之身呢。
“殿下,云麾将军昔年也曾与靺鞨交锋也曾经陷入苦战,一次失利,不是殿下的错。”
“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征战沙场原本就该一步三思的,我怎能忘了这河川之流的事呢?”顾修揉了揉酸涩的眼睑抬眸与韩墨初四目相对,正声道:“不过,多谢你愿称我母亲为将军,多谢你还记得她曾是将军。”
顾修眼神中的真挚,激得韩墨初险些失了分寸。这些年他都不曾告诉顾修自己接近他的真相。因为他不想让顾修觉得自己接近他只是为了一点恩情,不想让顾修活在数着日子,不知几时算是恩怨两清的负担里。
“殿下,其实在臣心目中,殿下的母亲绝不是那种困居后宫的小女子。”
“为何?”
“因为殿下啊。”韩墨初温声笑道:“殿下一身傲骨,宽厚仁义,聪敏善学,正直明理。所以臣只看殿下便可知道殿下有一位怎样的母亲了。”
“我没有这么好。”顾修双目一沉,将与韩墨初对视的目光收了回去:“眼下,还是要先想想如何脱困罢。”
“依臣看,此番正面强攻必然不利,唯有从两翼突围饶到黑水部军后方,绝其粮草退路,再以天险之势突围。”韩墨初拿起一支小旗插在了黑水军营后侧的一座山丘上:“若大军能合围至此,则能截断黑水军营大半兵力,而且此处有河流主干,周遭有密林,大军可以在此稍做养息,以待来日。”
“此法是好,只是还尚无战机。而且若是大军兵分两路,营中守卫势力薄弱,如遇强攻只怕会就此失守的。”
“那便给那些蛮兵唱一出空城计,亮灯火点烽烟,让他们有所忌惮就是了”
“师父,阿克敦不是乌土木,此人心机很深,此法只怕瞒不过他。”顾修皱眉道:“既是空城计,那么谁来做孔明呢?”
“自然是由臣来做了,阿克敦心机虽深,可越是这般深思之人,越不敢贸然冒险。殿下只要与臣留下八千可战的人马,其余人殿下便与荀老将军兵分两路,从黑水部左右两翼突围。如若顺利,此战只需十日。”韩墨初顿了顿道:“殿下,臣信你。”
顾修将韩墨初的部署在心中重盘算了一遍,抬眼郑重道:“我,也信你。”
第三十七章突围
这场战役,无疑是一场豪赌。
赌注便是所有出征将士的性命。
那日,长久干旱的枯山上下了一场零星小雨,雨珠混合着小雪,气温骤降。含混的湿气中夹杂着浓烈的腥臭。
靺鞨部所在之处常年少雨,所以每当旱季落雨,靺鞨族人便会遵循古例,宰杀牲畜告慰上苍。
顾修,韩墨初,荀子龙三人皆知,这是千载难逢的战机。
夜色降临,顾修亲自点齐人马,趁着夜色分兵出。整个大周驻军营地中灯火通明,与往日毫无差别。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那些烛光摇曳的营房里早已空无一人。
整片驻军营区里,只剩下了不到八千人的战力,以及四十架可供防守的山地巨弩。
韩墨初周身重甲,腰间压着长剑。带着一队亲兵在营中各处巡查,安抚伤兵,督促守卫士兵保持体力,以备随时一战。
熊虎抱着大刀跟着他,寸步不离。
顾修率领着大约五万人的队伍,在密林中行进。与所有的将士一样,牵着马徒步行军。密林多枯枝,踩之有异响。顾修为了隐蔽毫不迟疑的带头趴身在荆棘丛里匍匐行进,脸颊被尖刀似的枯枝划破了几道口子也浑然不觉。
终于,大军在一天一夜后摸到了指定的突围地点。顾修又令人在距离黑水部驻军营房三十里的位置,放了把火,借着火势引出了蛮兵的先锋队伍。
一场恶战,瞬间爆。
困顿已久的将士们爆了裂天般的嘶吼,这场仗关乎着所有人的生死存亡。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要想在这场征战中活下去,便必须要不畏生死。
顾修身为将领,毫无意外的冲在了所有人之前,顾修肩背上赤红色的披风兜着粗砺的风沙,长!枪在手,将所有试图靠近的黑水蛮兵斩于马下。
一个好的将领便是一支军队的魂灵,能够稳定军心,鼓舞士气。
此刻,顾修便是那个魂灵。那条赤红色的披风在灰沉沉的战场上是唯一的亮色,也是所有参军将士的一颗定心丸。
“将士们!随我冲!”顾修手举长!枪,振臂高呼。
“冲!”
天黑前,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灭掉那支先锋队,然后以此处为据点暂时安息修整。
第一日这场仗只打了不到四个时辰,顾修没有给那支先锋队留下一个活口。时过傍晚,顾修坐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举着一只刚刚烤熟的野猪腿大口大口的咀嚼着,无盐而炙的野猪肉又腥又硬,硌的牙龈生疼,但为了迅恢复体力顾修还是连皮带肉,一口接一口的送进嘴里。
宋煜手中拿着纱布,为顾修包扎着征战时不慎被蛮兵的弯刀划伤的手臂。顾修的伤口不深不浅,但也露了红肉,宋煜也不知是自己手法轻还是顾修当真不怕疼,白生生的药粉撒上去的时候顾修连眉峰都没紧上一下,而且看都没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