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顾修欲言又止。
“嗯,你不是瘦了是壮了。来年就要比长姐高了是不是?”顾锦笑着揉了揉顾修的顶:“小东西,长那么快做什么?长姐连身衣服也赶不及给你做,不是袖子短了便是衣摆短了。”
“所以,韩少师教我少吃些。”顾修的话将对面的顾锦逗得笑出声来,边笑边对一旁的韩墨初道:“那还真是多谢韩少师了?”
“回公主,臣不敢当。”
顾锦走前又嘱咐了韩墨初几句要与顾修添衣的话,还有很多韩墨初没有听清。
看顾锦如此,大约就是长姐如母的状态了。
顾锦走后,顾修松了口气立马坐回了习字的小桌之后,韩墨初也将压在书堆底下的戒尺抽了出来,在小桌上轻轻敲打:“殿下,把昨日未完的书拿出来吧。”
“嗯。”
对于顾修这样一个从小皮实到大的狼崽子,他还是更喜欢韩墨初这般不娇纵,不放任的方式。
腊月之前,宫中闹了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六皇子生母丽妃于内府司瞧上了一匹供缎,欲要来裁制宫宴所用的,不想宫中那位身份尴尬的南曦公子也瞧上了,二人同着内府司的奴才便争执起来。
丽妃以宫嫔身份抬手便给了南曦公子一巴掌。这一巴掌下去,竟然打得龙颜大怒。直接将丽妃禁足宫中。
丽妃金氏,原本是苏州盐道家的独女,祖上从前朝之时便掌控着盐道这一肥差。而今传了六代,家境殷实可见一斑,几乎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
丽妃其人虽从不曾专宠,但怎么说也生了六皇子顾攸,与君王是有实实在在的夫妻恩情的。
而那位南曦公子,却是个乐妓出身。
永熙十二年被银州刺使赵明齐送入宫中,一夜之间便得了君王恩宠,且从此宠眷不衰。
君王对他的偏爱,谁也说不清缘由。御史言官呈书奏表,哪怕以死纳谏,君王也是无动于衷。
私下里,众人皆将那位南曦公子归类为鬼魅妖邪一类。
这样一个人,本该与韩墨初扯不上任何关系。
偏偏就在那一日,一个穿得如同鸡毛掸子一样雍容华贵的妖娆公子出现在了归云宫门前,将小太监宝德吓了一跳。
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通传。
南曦公子则不以为意,拢着胸前夸张的风毛,绕过了小太监宝德走进了归云宫的院落,立在院落正中,毫不客气的开口喊道:“韩少师可在此处?在下有事相求。”
韩墨初正带着顾修誊抄一本字迹不甚清晰的古籍,一面抄,一面背,在韩墨初那柄红木戒尺的督促下,顾修背书的本事也比先前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
听到院落中的人声,韩墨初将手中的狼毫停了下来,又指教了顾修一,才道:“殿下,臣出去看看。”
韩墨初起身,未披外袍便走了出去,行到院中立在那位南曦公子面前,与人颔行礼道;“南曦公子,在下正在授课,不知您今日有何贵干?”
韩墨初与南曦这两个同样有着绝色容姿的男子终于第一次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
相比之下,韩墨初之容犹如深山寒玉,温润清雅,浑然天成。
南曦则如精工刺绣的百鸟屏风,人虽美,却充满匠气。
“一向听闻韩少师六艺皆精。今年除夕宫宴,在下想为陛下奏一曲广陵止息,只可惜年深日久的曲谱残缺,因此想请韩少师您代为修复。”南曦扬着那双勾人魂魄的丹凤眼,仿佛所求之事是理所应当。
“南曦公子过奖了,但是在下确实并不懂音律,看不懂琴谱,还请南曦公子另请高明。”韩墨初拒绝的也毫不犹豫。
“呵呵呵,原来大名鼎鼎的逸安公子竟然是徒有虚名啊。”被拒绝的南曦不怒反笑,忽然目光一凜,压低声音在韩墨初耳边轻声道:“今年宫宴,让你家的小主子离那位经年无子贵嫔娘娘远点儿。”
“嗯?”韩墨初皱眉不解。
说起那位经年无子的贺贵嫔,韩墨初有所耳闻,听说那女子七年小产了五次,而至于再也不能生育。还听闻她曾经在顾修搏熊立功的第二日便向皇帝乞求要做顾修的养母,只可惜被君王驳回。对于这样一个一心求子的宫妇,韩墨初一时还想不到她究竟能做何对顾修不利之事。
南曦也没有出言解释一句,径直转身出了归云宫,留下一片香艳的异香。
第二日,南曦公子口中所说的那卷琴谱还是到了韩墨初手上,这一次让他修复琴谱的便是君王顾鸿的皇命了。
第十五章除夕
顾鸿的皇命强硬,命韩墨初三日内将乐谱复原。
逼得韩墨初不得不挑灯夜战。
韩墨初不睡,顾修也不睡,就坐在韩墨初身边陪着他。困的急了,才伏在小案上浅眠一会儿,三日期限一到,两个人都熬红了眼睛。
《广陵散》一曲其实早已失传,南曦交给韩墨初的只是其中一片的残片,好在韩墨初搬回来的那些古书中有不少关于《广陵散》的记载。东拼西凑的熬了三个通宵,总算是能向上交差了。
因为熬夜太久,韩墨初反倒没了多少睡意,轻声叫醒了在一旁伏案浅眠的顾修。
“又闷了这些日子,臣带殿下出门走走如何?若是再不出门,公主殿下怕是又要问臣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