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宵节,我们就走。”这么说着,她扭身进了庖屋。
他听到她说话时浓浓的鼻音,追过去站在门口,黑漆漆的房子里亮起灯,果然看见两个肿眼泡。
“你又哭了。”
很稀奇吗,她常常都在哭。
阮小花坐在小板凳上,往灶肚里添柴,“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死了。”
那他不就是她第一次带回家的男人吗?蓬英心生雀跃,宽袍下的右手忍不住胜利握拳,面上仍强装淡定“嗯。”
她熟练地淘米煮饭,庖屋狭窄,蓬英站在门口看她忙活,“其实我知道你,你叫阮窈,但是我不会叫你那个名字,你想叫小花,我就叫你小花。”
她沉默。
蓬英扭扭捏捏,“我,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见你。不知道你平时看不看万花镜,我……”
阮小花终于抬起头,“那都是乱写的。”
那个叫境元先生的,老是编排她,最好别让她逮住。
“不是那些……”蓬英抓了抓后脑,“是万花楼,十年更一次的修界俏佳人排行榜,你排第三……但我觉得,你应该是第一。”
阮小花:“……”
她从来不关心那些。
“有什么用。”
能让她的孩子活过来吗。
蓬英抿唇,没什么用,只是梦想照进现实,他从来没想过可以跟她离那么近,没想到画像上的人突然有一天会出现在面前。
阮小花说:“既然你那么喜欢看万花镜,应该知道我的事。”
蓬英点头,当然知道,万花镜中真真假假,他到处收集关于她的信息,自己拼凑出了个大概,大胆猜测,“孩子,是月华的吧,不是楚鸿声的。”
阮小花没有否认,蓬英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小心抬头看她,“孩子的死,是因为,月华心吧。”
凌冽的目光如刀剑般刺来,蓬英双手握拳,勇敢跟她对视,“事到如今,已经不是秘密。”
蓬英说,“阮清容已经死了,月华心没有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惦记她的心了,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她猛地转过头来。
是的,这是一件好事。
早晚都会生的,至少是在救下月华之前。如果他活过来,她再一次失去孩子,再失去一次他……
这种事不能往深了想,绕进死胡同里就出不来了。阮小花甩甩头,甩去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吃过饭,她照例抱着花盆呆,蓬英坐在门廊底下的竹椅上点着灯看书,时不时弄出点不大不小的动静。
除夕那天下了一场雪,次日雪霁天晴,一场东风刮跑了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