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阮窈骂他。
他回呛,“你才是疯子,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一点女人样都没了,跟个泥人似的,脏兮兮的。”
阮窈不想再说话,只是无声地哭泣,她心口像破了一个大洞,寒风嗖嗖地往里钻,吹得她遍体生寒。
雨停的时候,她抱起花盆,继续往前走,那个男人还跟着,她一身稀泥滴滴答答,“不要跟着我!”
黑衣男人委屈,“我怕你寻短见。”
她声音都哭哑了,气势却依旧很足,“我的剑在你那里,我如何寻短见。”
他像狗皮膏药,就此黏定人不放,“寻短见有很多种方式,除了抹脖子,还有喝毒药,上吊,跳崖,跳……”
恰好从石桥上过,黑衣男人“河”字还没有说出来,阮窈已翻栏投了湖。
“哎呀妈呀。”他不得不脱了外袍,卸了宝剑跳下去救人。
他以为她是故意气他,在水里,却现她当真没有一点求生欲。
她竟然把自己卡在两块大石头的中间,只露出了一个脑袋,长长黑散开,如水草飘荡。
她双目紧闭,安静得像睡着,脸上身上污泥被水洗去,离得近了,他现她长得很漂亮,是一种很有攻击性的,英气又不失秀美的长相。
他用力推开两边的石头,抱着她往上游,路过的好心人递过来一根竹竿,他腾出一只手抓住,他们被一起救上岸。
只是她还紧紧闭着眼睛,叫也叫不醒,大概是呛了水。他没有经验,在旁人指导下,为她压胸,渡气。
忙活好半天,她睁开眼睛坐起来,“啪”地甩了他一巴掌。
他红着脸,分外委屈,“我是为了救你!”
“不要你救!多管闲事!”她没事人一样,爬起来,找到她的花盆,又走了。
说来也奇,她那花盆如此颠来倒去地折腾,里面的土竟然一点没撒。
他实在是很好奇,又忘了刚才被人甩巴掌的事,捡起外袍和她的剑,小跑着跟上去。
阮窈不知道该去哪里,她心里乱糟糟的,抱着花盆,好不容易忍住眼泪,那个跟屁虫又来了,踩着她的脚后跟问:“唉,你那个花是不是死了呀,一片叶子都没了,你怎么还抱着。”
她低下头,看着怀里枯萎的小芽儿,眼泪一颗颗掉进盆里。
她又开始哭,好像刚才在湖里喝的水都从眼睛都流出来了。
黑衣男人吓得再也不敢说话,困窘地绞着衣角,垂头丧气跟在她身后。
阮窈幽魂般四处飘荡,没有孩子的人,感受不到她这份痛苦。
月华死后没多久,她就现自己怀孕了,制定了好几月的复仇计划搁浅,她寻了个小地方,买了套宅子,雇了两个仆人,安心养胎。报仇杀人的事暂时不去想,给孩子积德。
小清容刚生下来的时候全身红通通的,丑不拉几,稳婆抱给她看,她吓一跳,好悬没一巴掌拍飞。后来才知道,刚生下的小孩都是那么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