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头村,阮小花家的条件算是独一份了,阮芽不需要干活,养弟弟养妹妹,也不急着嫁人,当然她脑袋里也压根没生出那根筋。
人虽然被晒得黑了点,五官却生得很漂亮,性子也活泼,十二三岁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乡邻上门给她说亲。阮小花当然不可能让她嫁的,人太多,惹她不耐烦了就提着大扫帚全部赶出去。
阮芽走在路上,时不时被突然冲出来的男娃们塞把瓜子糖果,她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老是脸蛋黑红黑红看着她,天也没那么热啊?
在阮小花的呵护下,她是无忧无虑的,唯一的烦恼就是早上起来必须写完几篇大字才可以出去玩。
雏鸟终究是要离巢,看看外面广阔的天地,阮小花也不再拘着她,放她出去飞。
如今离开家,身边全是有灵根的修士,自己却什么也不会,无论大家再怎么玩得好,也知道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虽然她老是说,以后还是要回家去,呆在娘亲身边,放牛,种地,可想到这里,又觉得不是滋味。
好朋友不可以永远在一起吗,她不想跟他们分开,想一直这样,长长久久。心中深知,大家不是一路人,不可能会跟她回到那个小山村,那她可不可以变得跟他们一样呢?
如果能变得跟大家一样,就不用分开了。
仙心石不堪重负“突突”跳起来,阮芽小拳头捂住心口,嘴角难过地耷拉下来,鼻头酸酸,眼睛涩涩,却流不出泪。
衔玉感觉到了她心绪的变化,不知为何,他对她情绪的高低起落十分敏感。他立即靠过来,牵了她的手,偏头去看她,“怎么了。”
柳催雪迅回头,“咋了咋了?”
苗苗从张梁怀里跳出来,蹲在她膝头,“丫丫,给你摸摸耳朵,别难过。”
阮芽还记得苗苗说过,妖怪有些地方是不能乱摸的,她倒是想摸,却极力克制,两手死死攥成拳,藏到身后。
苗苗点点脑袋,兔子耳朵“吧唧”一下歪倒,“摸吧摸吧。”
可光摸有啥用,耳朵不会从她脑袋上长出来。
她嘴一瘪,更难过了,心眼却实在,有什么说什么,“我也想有。”
想要跟大家一样,却不懂表达,只能巴巴望着苗苗的长耳朵。
想要耳朵和尾巴?
衔玉揉揉她的脑袋,“这有啥,别人有的,丫丫也有。”他撩开车帘跳下去,冲阮芽伸出手,“走,我给你安一个。”
她抬起头,大眼睛黑黑亮亮,不可置信。
张梁起身,“走吧,我们一起下去走走。”
无踪宝辇变作巴掌大小,被张梁收入袖中,衔玉牵着阮芽和柳催雪,七拐八拐,来到城南猫尾巷一家小店。
这家店就是专门卖假耳朵假尾巴的,狐狸、猫虎、兔子,甚至还有松鼠,什么样式都有,是专门收集动物毛制成的。
耳朵有梳篦和箍两种样式,尾巴则带一根细细的腰带,可以束在腰上,长度正好从衣摆下探出来。
如阮芽一般,喜欢这些毛绒绒大尾巴的人族修士很多,店里很热闹,男修女修,三两结伴,店中四面墙壁上挂满了商品,各种颜色样式,令人眼花缭乱。
衔玉是何种身份,这肆方城里开店的妖,就没有不认识他的,他自然不能让阮芽跟别人在一个大锅里捞食。
进了店,衔玉径直往柜台去,两指并拢在柜面上敲了敲,掌柜的抬起头,“哎呀”一声,“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山主就这么一个干儿子,大家都按照人族的规矩,称他一声公子。
衔玉十分冷酷,眼皮懒懒一掀,大拇指往身后戳两下,“带几个朋友过来。”
掌柜的话不多说,领着他们上二楼,“几位这边请。”
阮芽靠在他身边,一双眼因为流不出泪憋得红红,声音还带着委屈的哑,音调却是愉悦的上扬,“衔玉,他叫你公子。”
衔玉得意一歪头,耳垂上挂那尾小银鱼跟着晃,“厉害吧。”
她没有眼泪,却还是止不住抽抽搭搭,鼻头也红红,“厉害。”小手指四处点点,“好多,尾巴。”
在只能并排站两人的狭窄楼梯间,衔玉驻步,垂看她,脖颈上细绒毛根根竖立,心痒难耐。
他喉结滚了滚,看一眼前后,趁着大家专注脚下,偏头飞快咬了下她的嘴唇。
衔玉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做贼似的偷亲她,阮芽习以为常,眼睛都没眨一下。其实完全可以光明正大亲,她不在意,但衔玉就是喜欢偷。
阮芽偷过红薯和苞米,知道这种感觉,偷的刺激。衔玉大概也很喜欢刺激,那便随他去吧。
阮小花教过她这些东西,男女之别,什么地方可以碰,什么地方不可以碰。但衔玉除了亲她抱她,没有任何逾矩,她也并不抗拒跟衔玉的亲密,后来多了个柳催雪,他生性克己,更加不可能似衔玉这般。
阮芽无所谓,就像被小狗舔一下,她心里是没什么感觉的。
小狗舔人代表喜欢,如果大家需要的话,她也可以舔。但若非必要,还是算了,又不甜又不香,口水呼啦,有啥意思。
衔玉偷香成功,自己闹个大脸红,阮芽已经恢复冷静,被一条红色的蓬松狐尾吸引视线。
店铺一楼卖的只是普通走兽毛制品,二楼是正儿八经妖兽毛。许多没钱的小妖怪会在换毛季把毛毛收集起来,攒到一定数量拿到店里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