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哪一方,利用的是衔玉的不服输和少年人的好奇心,谁叫他现在是憨憨三人组里的大聪明呢。
合拢折扇,张梁扇柄轻点下颌,“我们已知的四方势力,绣神山、九华山,小雪的……”
“柳催雪。”衔玉也不瞒了,“他叫柳催雪,你没见过他,以前也应该听说过他,清徽院你知道吧。”
张梁轻笑,“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派来害你的。”
衔玉自暴自弃,“你这么聪明,想害我,我也防不住。”他如今大傻子带二傻子,已是心力交瘁。
“好。”既然衔玉信任,张梁就不卖关子了,“其实并不用太过担心,你代表的是你背后的势力,也就是绣神山,而小雪则代表九华山和清徽院,丫丫暂时不知,剩下那一个藏在暗处害人。这四方势力中,你、小雪,丫丫又是一队,那就是三对一,怎么说也是你们胜算大。九华山的放任,兴许也是为了引蛇出洞?究竟谁更厉害,顺着这条路往下走,很快就能知道。那害人的家伙,总会露出马脚的,你们三个还怕打不过一个吗?”
每个人代表一股势力,看似单打独斗,其实是身后长辈在暗自角逐,究竟谁更厉害,张梁不好说。但衔玉只是为了大家安全,张梁认为,这一点是可以放宽心。
不论衔玉修为如何,他们身上法宝有多厉害,身后有人撑腰,自然无惧。
张梁这一通剖析,可算让一直迷茫的衔玉整明白了,可他一个外人,怎么会对他们的事那么清楚?
看出衔玉眼中的疑问,张梁不慌不忙道:“如果你常看万花镜的话,应该知道,里面有个叫境元先生的,专以大宗门里的爱恨情仇做文章,每月两篇,你们几家的事情,文章里基本都有写……当然,有些或许只是胡乱臆测,并无真凭实据,但若能从中得到启,也是好的。”
万花楼出产万花境,这位境元先生,就是专门给万花楼写文章的。大宗门里的家族秘辛、小儿女们的爱恨情仇、陈年冤假错案……就没有他不写的。
关于当年阮清容之死,境元先生就专门写过一篇文章分析,虽然文中并未言明凶手,但蛛丝马迹皆意有所指。
于是有个专门分析境元先生的家伙,又单独写了一篇文章,逐字逐句分析,揭露了隐藏凶手。苏荔也正是因为这两篇文章,被骂了二十年。
当然了,到底写得准不准,其实并不重要,文章嘛,就图一乐。
也有人问境元先生,这么写就不怕得罪人吗?他当然怕,所以这么多年,连万花楼的楼主都不知道,这位境元先生究竟是何许人也。
他藏得可严实。
大名鼎鼎的境元先生,衔玉自然有所耳闻,可他识字不多,平生最恨的就是看文章。丫丫识字,但她更喜欢看脱衣舞,唯有柳催雪这个正儿八经的道士,读书念经是他的必修课。
这时张梁一点,衔玉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坏蛋要先弄柳催雪。
想明白了,衔玉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他一直觉得自己挺厉害,洞庭的老王八也常夸他是个大聪明。
可既然聪明,那个坏蛋为什么不先弄他!瞧不起谁啊?
这厢议完,衔玉作为这个憨憨三人组的唯一大聪明,心中有责任,肩上有担当,不自觉地就挺直了脊背,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充满了成年人的智慧。
然而一转头,却见柳催雪小鸟依人偎在阮芽肩头,“我本来就有病,你再不要我,我不如死了算了,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阮芽哪是听得了这个的,连忙把他搂进怀里,又劝又哄,“不会的,我不会不要你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呀,我永远也不会丢下你的。”
柳催雪黯然垂眸,“可是你昨天都没有选我,你说跟我只是金钱关系,跟衔玉才是真心的。”
“怎么会呢?”阮芽扶住他肩膀,伸出一只手,胡乱哼唱起小时候过年去镇子上听过的大戏,“叫声雪雪我格肉,心肝肉啊呀宝贝肉,玉玉是我格手心肉,雪雪侬是我格手背肉……”
她手掌一翻,“手心手背都是肉。”
张梁啼笑皆非,扶着树干,弯下腰,肩膀疯狂耸动。
笑不活了。
衔玉眉头紧锁,苗苗只得附和,“对呀,怎么会不要你呢,手心手背都是肉。”
就他这寻死觅活的架势,凡人后宅里的姨娘们也不过如此了。苗苗再也不敢让丫丫二选一,回头闹出人命来,她可担待不起。
柳催雪才算是满意了,“好吧,那我再勉为其难活一活。”
衔玉生气了,一整个下午都没跟阮芽说话。
阮芽也没空跟他说话,柳催雪缠人缠得紧,拉着她叽叽咕咕说笑话。到底是读过书的,人虽变傻,肚子里墨水却一点没少,苗苗也被逗得哈哈大笑,拉着他一起到芥子空间去玩。
衔玉独自坐在车轿里生闷气。
张梁让他也进去玩,衔玉忍着不去,张梁硬拉着他进去。好巧不巧,正碰见他们在草地上和一堆猴子做游戏,柳催雪被布条蒙着眼睛,张开手臂四处抓人,阮芽躲闪不及,被他抱个满怀,他们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衔玉瞬间冷脸,转头就走。
夜间停车,饭后张梁抱着苗苗回车里休息,衔玉生气不给做水床了,柳催雪也不多讲究,铺开竹席,盖上被子躺在火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