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我有衣服啊。”话是这么说,手已经伸出去了,打开那包布。
里头四套衣裳,正如衔玉要求的那样,顺应了四季。阮芽一一看过,光是用手摸就知道,是好东西,更不要说,她见都没有见过的稀奇款式。
冬天的料子厚,脖颈一圈有极柔软的毛领,纯白色的,裙摆用银线绣了遒劲的梅枝,枝头缀的梅花用的红白小珠串成花苞、花朵,外头还搭了一件披风,也是差不多的款式。
春天是粉白的,像早春初绽的桃林,考虑到那时天气还冷着,多搭了一件薄披风,整体颜色上浅下深,裙摆处层层叠叠,像被春雨淋落的一地残花。
夏天是一套绿色的百褶抹胸襦裙,里里外外,不同深浅的绿,裙摆绣的小莲蓬,搭白色披锦;秋是交领襦裙,上衣宽袖,是较浅的葵扇黄,下裙暗红,果真如深秋时红黄相接的树叶。
阮芽看呆了,久久说不出话来,低头摸摸这件,又摸摸那件,她胸口酸酸涨涨,心跳节奏又一次乱了。
“衔玉……”她抬起头来看他,“你对我太好了。”
他把绿的那一套翻出来,“快试试好不好看,现在天气热,就穿这身吧。”
猝不及防地,阮芽忽然靠近他,衔玉正巧偏过脸来,唇瓣覆上一物,极柔极轻的触感。
像月华树的花瓣落下,飘进池塘里,浮在水面上,他正巧从底下游过,花瓣软软贴在嘴唇上。
“哎呀,你怎么突然……”她捂住嘴,吃吃笑,“我亲到你的嘴巴了。”
老早老早,衔玉就想咬咬她,尝尝她,几次下不了决心,不想这时被她捷足先登。
衔玉懊恼,“你怎么可以亲我!”
她眼睛弯成两弧月牙,松开手,“你也可以亲我呀!”
第25章我不害羞
衔玉捂脸跑走。
他身形快得像一阵风,残影在林间毫无目的乱窜,不留神撞在树上,身子后仰,倒在溪水里。
他翻身爬起来,跪在水边不停捧水泼脸,脑袋又晕又热,血液似沸腾起来,双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怎么办,怎么办……
衔玉捧着脸,呆呆看着水里的自己,不自觉摸了摸嘴唇,他的元阳是不是要破了。他连忙盘腿入座,元神内视丹田,见白色内丹旁萦绕的那一缕金色纯阳之气尚在,方才长舒一口气。
幸好。
想来只是碰了一下嘴唇,不至于的。
他们平日里,也多有亲密的时刻,只是那时除了心里痒痒的、饱饱的,很满足,并不像今天,有这么大的反应。
丫丫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又不是狐狸精,更不会吸人精气施放魅惑,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嘛。
饶是如此,仍止不住心中小鹿乱撞,他磨磨蹭蹭回到雁回峰的小院,一抬眼,看见阮芽依言换了那身漂亮的绿衣,正站在门口等他。
“衔玉!”她张开双臂迎上来,“你去哪里了。”
他退后一步,她往前一步,牢牢把他抱在怀里,“你别跑!”
他偏过脸去,“你放开我。”
她仰头,“我不放,放了你要跑,我追不上。”说着还伸长脖子追着人家看,“你脸咋红了,还有你身上好冰,像冰块一样。”
他把自己冻在溪水里泡了半个时辰,当然冰。
衔玉始终偏着脸:“我不跑,你放开我。”
“好。”她松开,改牵住他的手,小脑瓜一转,“你是不是害羞啦!”
衔玉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没有。”顿了顿又补充,“我不害羞,我有什么可害羞的。”我又不是小女孩。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亲亲你的脸,没想到你会突然转过头来,我只是不小心。”她甜甜蜜蜜哄着他,“你不要生气,我是太高兴了……啊,你看,我换了你给我买的衣裳,穿上又凉快又舒服,身体好像也变轻了。”
她张开手臂转了个圈,衔玉偷眼觑她,她跳到他面前站定,他又匆忙把脸偏到一边。
阮芽问他,“我好不好看!”
衔玉:“好看。”
阮芽:“你看了吗?你看我啊,不要看树。”
衔玉:“我看了。”
阮芽:“我没看见。”
她又转了好几个圈,确定衔玉真的看见了才作罢。
是好看的,那绿衣极衬她。往那一站,像棵俏立在山岗上枝叶繁茂的小树,又像荷塘里刚谢了花蕊的小莲蓬,嫩黄嫩绿,风吹时跟着摇来晃去,活泼得不行。
苏荔送的那几身衣裳,被衔玉要来,阮芽有了衣裳很快忘了旧衣裳,爽快给了他,衔玉收起,打算卖到大柱的裁缝店抵债。
只是阮芽现,她不小心亲到衔玉的嘴巴后,他就变得怪怪的,不让黏不让牵,她一靠近就往后躲。
她耐着性子哄,衔玉答应,再也不躲了,可一靠近,他又跑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次数一多,她也生气了,“拉倒,哼。”
她去锄草、种地,带柳催雪去吃饭,跟他玩藏猫猫,故意不带衔玉。
当然,衔玉大多数时候都不跟他们一块玩,他盘腿坐着,不分白天黑夜地修炼,不说话,不动,闭着眼睛,只默默陪伴在侧。
该来的躲不掉,天黑了,到点了,该睡觉了,衔玉还盘腿坐在桌上,两手置于膝头,入定吐纳。
连柳催雪都现了他的不对劲,裹着被子躺在床里侧,手掌撑着脑袋,冲衔玉指指点点,“这人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