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事当真,只怕6家那些族亲更有理由抢回去医馆,而后6回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会生什么事情。
那些人必定拿6家医馆当赚钱的工具,再不会为了给人治病而奔忙,到时候那些慕名到6家医馆看病之人,又如何办?
甚至,那些人会用黑心药材去诓骗普通人的银钱!
银钱没了倒是其次,若是病症被耽误了,人没了那该让多少人痛苦啊。
6回沉吟一番,却只是道:“6某相信,事在人为,不是自己的,的确不能硬抢。若大人无需在下医治,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他似乎没任何惧怕之色,顾亭匀瞥了他一眼,心中倒是意外。
原本他知道,能让兰娘看上的男子,必然是有过人之处,可瞧6回这处变不惊的样子,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坚韧。
顾亭匀道:“那你便退下,本官还要同内人讲话,没时间陪你多说。”
6回不疾不徐,也莞尔道:“在下也要去接拙荆回家,告辞。”
二人似谁也不肯相让,6回转身离开这屋子,兰娘正在外头等着。
她根本不放心,在偏厅压根没有碰椅子,便起身出来了,只是才走到门口便遇见6回出来了。
兰娘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回去,立即扶住6回胳膊,低声道:“师……夫君,你可曾遇到什么麻烦?”
6回低头看着她带着担忧的眼神,浅浅一笑:“回家吧。”
他牵住她手,二人携手往外走。
而顾亭匀坐在房中,从窗户缝隙中瞧见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心中猛地一疼。
那手,从前只有他牵过。
他牵了十几年,怎的如今成了这般?
顾亭匀眸色沉,他喉结滚动,拳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可越是这样极力忍着,越是心中难受,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二人八年来是如何亲密的。
想必是日日都在一处,一日三餐,夕阳日出,都有彼此陪伴。
兰娘会对那人笑吧,她会给那人做荷包,会给那人做好吃的饭食,会操心那人的一切琐碎。
可他呢?
说起来他与兰娘,考中之前,他从未对兰娘有过任何不轨之处,在家也是把她当妹妹一般,他们真正做夫妻的日子,也只有那短短的一年多。
而其中二人坦诚以待,温柔缱绻的时候,也只有在进京之前才有过。
那样美好,却那样短暂,让他回味一遍又一遍,心痛了不知道多少回。
兰娘与6回才走没几步,面前忽然就出现了一个人,正是彰武。
兰娘自然记得彰武,心中咯噔一下,而彰武却笑道:“兰大夫,在下有话想对您说。”
他看了看6回,兰娘便道:“有什么话你直说便可,这是我夫君,无需避讳。”
彰武看着他们二人姿态,一个温婉一个清俊,若不是他深知兰娘与顾大人先前的事,作为外人也要由衷感叹一句这二人真是相配,可想到大人这些年受到的苦楚,他心里不由得为大人感到失望。
见6回没有避让的意思,彰武只能说道:“大人这些您一直在调查您当初身世的问题,如今,已经查到了您的亲生父母是谁。”
兰娘瞬间睁大眼睛,她自然是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可一想到顾亭匀很可能用这件事来要挟自己与他回去,心中又觉得难受。
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正当兰娘犹疑之时,6回捏捏她手心:“我同你一起再去找他。”
只是没等兰娘他们去找顾亭匀,阮知府与阮征鸿,以及阮梦知都已经得了信赶了过来,阮知府急切地推开门,见到顾亭匀便问:“蕴之,你说梦觉没死?她还活着?那她现下在何处?太好了,太好了!”
阮征鸿在旁也是一脸期待,而阮梦知却看看兰娘,再看看其他人,心中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顾亭匀抬眸看向门口,道:“岳父大人,这位兰大夫便是蕴之的夫人,您丢了的亲生女儿。”
兰娘震惊到几乎站不稳,幸好6回在旁,她才勉强镇定了下来。
而阮知府回头看向兰娘,他是与兰娘打过照面的,可竟然从未怀疑过!
阮梦知瞬间叫道:“怎么可能?她是6大夫的夫人,怎么又成了你的夫人?又怎么可能会是我姐!此人惯会招摇撞骗,定然是骗局!”
阮征鸿立即喝道:“梦知!不可无礼!”
而顾亭匀眼神凉凉地看了阮梦知一眼:“我顾亭匀的夫人,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当初的人牙子已经去世了,但他的堂兄却还在,且我已与岳父大人核实过,兰娘便是当初阮家丢失的孩儿。”
他看向兰娘,眼神变得温柔起来:“阿兰,我知道你心里头很是思念自己的家人,如今我总算为你找到了他们,你可觉得高兴?”
阮知府红着眼圈看着兰娘,他越看越觉得兰娘虽然与爹娘生得都不是很像,可细看下来就会现,兰娘是他们二人的结合体!
他颤抖着嘴唇走到兰娘跟前,贪恋地看着兰娘:“孩子,你当真是爹爹的梦觉吗?爹娘找了你好些年!你可还记得咱们的老家?你五岁走丢,都怪爹娘!没有照管好你,五岁之前,咱们家在宣宁,门口有一棵……”
兰娘尘封的记忆忽然涌进来些什么,她喃喃地说道:“家门口有一棵柿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