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晖成出了茶楼,便又去了裁缝铺子,买了几身现成的长衫,依旧是打着沈家四姑娘的名号挂账。
从裁缝铺子里出来后,倒又像是个贵气的公子哥儿,江晖成也不着急去找人,继续逛着芙蓉城,一直到午后,沈烟冉便在一家茶馆里找到了人。
江晖成过得挺自在,选了个楼上的雅间,也不知道从哪里认识的几位公子,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聊得甚是开怀。
“还未问公子,是哪里人。”
“长安。”
“原是从京都而来,果然气度非凡。”旁边的一位公子又从头到脚地打量了江晖成一番,目光落在了他的衣袖上,“杨柳郁青青,竹枝无限情,公子这袖上的青竹,神韵秀逸,栩栩如生,倒是与公子的气度相衬。
若是换做往日,江晖成对这等前来搭腔之人,连个眼神都不会给,今日倒是反常地笑了笑,“媳妇买的。”
此话一出,周围几人倒是愣了愣,“公子原已成家,不知公子此趟来芙蓉城,是为何事。”
“找媳妇。”
几人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原因,又是一阵愣,刚走到几人身后的沈烟冉闻了此话,想也没想,当下掉头就走,江晖成眼尖,身子及时后仰,偏着头,招呼道,“阿冉。”
沈烟冉。。。。。。
“诸位,媳妇来了,恕我先行一步。”江晖成洒脱地起身,追着沈烟冉的脚步,匆匆地下了楼梯,几位公子适才也只瞥见了沈烟冉的半个身影,忙地从楼上的栏栅往下瞧。
沈烟冉一身浅粉长裙在前,身后江晖成紧追而上。
还真是沈家四姑娘。。。。。。
媳妇是沈家四姑娘,那适才那人不就是。。。。。。几位公子面面相窥,有后悔自己没及时攀附上关系的,也有后悔自个儿适才的言行太过于放肆。
谁能想到堂堂大将军,江府二公子,会跑到了这小庙里来。
江晖成下了楼也不说话,乖乖地跟着沈烟冉,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茶馆,走到了马车前,沈烟冉一头钻了进来,江晖成识地立在了马车外,隔着车窗轻声问道,“阿冉也来听戏?”
见她不答,又道,“阿冉说的没错,芙蓉城的戏曲倒是比长安的有。。。。。。”
路上人来人往,江晖成的个儿又高,本就长得显眼,如今立在那,一张脸又笑如桃花,惹来了不少目光。
“阿冉。。。。。。。”
“上来。”沈烟冉及时地掀开车帘,打断了他。
今日沈烟冉为了躲开大夫人的叨叨,早早就出了门,去了西门的药材市场,呆了一上午,午后才回到闹市,原本打算再在外面混上一日,谁知,路过裁缝铺子,老板一脸诧异地问道,“长安江府的江将军都来了,四姑娘怎么还在这?”
沈烟冉迟疑的功夫,老板的夫人,已经笑呵呵地拿着江晖成赊的账目走了出来,递给了沈烟冉,“本就是几件衣裳的事,将军能前来光顾咱们这等小庙,那是咱家的福分,我同我家这口子好说歹说,不收将军的钱,可将军死活要给,非得说要咱们将账记在四姑娘的头上。。。。。。”
沈烟冉:。。。。。。
“多少钱?”
身旁的老板,咬牙切齿地瞪了自个儿的夫人几回,那夫人权当瞧不见,亲热地笑了笑,“二,二十两银子,咱们虽是小本买卖,赚的都是辛苦钱,但遇上将军这样的贵人,咱哪里还敢收钱,四,四姑娘就算了吧。。。。。。”
“给钱。”沈烟冉回头吩咐安杏,转过身脸色都绿了。
昨儿他那句,“日常开销我会自己支付”说得倒挺硬气,他倒是给啊,就这么个破店面,他是买了人家半个铺子不成,还二十两银子。
他是眼睛瞎了。
倒也符合他前世,被人四处宰的冤大头名声。
沈烟冉一走,裁缝铺子的老板便拉住自己的夫人,“你疯了,你是钻进钱眼了,你还二十两。。。。。。”
那夫人反过来骂了他,“你这个猪脑子,堂堂大将军能穿你这不要钱的衣裳?二十两人家都嫌弃拿不上台面。。。。。。”
这还不算,沈烟冉又被茶馆,酒楼,前前后后三五家的老板找了上来,都是江晖成赊的账。
总共付出去了整整五十两的银子。
沈烟冉看了一眼安杏手里空荡荡的荷包,忍无可忍,“他人在哪?”
见沈烟冉终于寻过来了,江晖成赶紧跟上。
刚钻进来,沈烟冉便要劈头丢他一句,“将军还是请回吧,我沈家养不起你。”江晖成突地先递过来了一袋银子,“今儿欠的,阿冉瞧瞧够不够。”
沈烟冉到嘴的话,被那钱袋子给堵了回头。
正要酝酿该怎么赶人,江晖成倒是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我初来芙蓉城,人生地不熟,怕被人宰,便报了阿冉的名字。”
沈烟冉无语,侧目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裳,实在没忍住,“你这身衣裳,最多就值五两,人家收了你二十两,还有你喝的是什么酒,得要二十两?桃花酿最贵的也不过是卖十两,连茶馆的小面都被你吃出了一两一碗。。。。。。”
什么不宰人。
店家生怕算便宜了,丢了他将军的身份。
沈烟冉说着时,江晖成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脸上,享受着她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神色,珍惜着这片刻失而复得的关怀。
心口的落寞,此时也仿佛被完全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