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里,华妃直勾勾地盯着周宁海:“你说的果真是实情?”
“是啊,娘娘,奴才在内务府有内线,说是最近这金丝血燕上贡的少了,便是得了也是偷偷地送到了碎玉轩了。”
“所以本宫上次看上的西蜀云锦缎和螺子黛也是如此?东西送来得都比往年少,不是因为送到了皇后的景仁宫,而是被皇上赏赐给了一个小小的贵人?”
周福海的声音越来越低:“是啊。”
“欺人太盛。”华妃用力一拍扶手,“东西分给皇后也就罢了,她是正宫,本宫可以给她三分面子,可是小小的一个贵人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抢本宫的东西?”
她这雷霆一怒,翊坤宫里的众人顿时扑嗵嗵的跪了一地。
“娘娘息怒。”
“本宫到底还有没有被人放在眼里?”
颂芝道:“娘娘,这内务府的人不知好歹,不如等奴婢去收拾他们。”
华妃冷哼一声,“内务府的人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扣下本宫的东西,连皇后都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就算当初内务府内她的人被撤换了,可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她是后宫头一份的。
周福海想了想;“莫非是,皇上的意思?”
华妃冷笑道:“皇后人老珠黄,自己斗不过本宫,就想要扶持她的人来上位,这钮枯禄贵人身子不好,不正好乖乖做她的棋子么?”
“听说入宫时,这就是头一份的美人,本以为是个病秧子不足为惧,没想到竟就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周宁海,把她给本宫请到翊坤宫来,本宫要亲自会会这个了不得的贵人。”
“嗻,不过若是她称病不来呢。”
华妃不屑地道:“那你给本宫拿担架把她抬过来。”
她倒是要看看,在皇上的心目中,到底是她这个华妃重要,还是这个新来的钮枯禄贵人更得圣宠。”
华妃性情素来骄傲,眼里揉不得沙子,她对胤禛是有感情的,但她眼界格局有限,为了在宫里呼风唤雨用重金收买人心,她不得不帮着年羹尧卖官鬻爵收受贿赂。
哪怕出点是为了在宫里更好的立足博取胤禛的宠爱,却忽略了这是对家人违法乱纪的纵容,养大了他们的胃口,还动摇了大清的国本,肆意妄为不顾大局。
她的爱充满了狭隘和嫉妒,只有自私自利。
但胤禛其实也不介意,因为他对华妃对年家一开始就只是利用。
所以他给华妃下了欢宜香,也故意宠得年羹尧不知天高地厚。
信任建立起来难,崩塌却很快,胤禛过去对年羹尧的确还念着几分主仆之情,但在被锦瑟点醒教育了以后,他深深地反思自己,知道他其实也犯了一个为君者致命的错误。
优柔寡断,当断不断。
他开始动用粘竿处和密探,暗中监视调查年羹尧和隆科多,知道这两人平日里居功自傲盛气凌人,干预朝廷人员的任用,大肆收受贿赂,卖官鬻爵,还在身边聚集了一群附言趋势的臣子。
尤其是年羹尧,他骄横不法,目无君上,凌辱同僚,甚至令总督、巡抚跪道迎送自己。
胤禛此刻已经对他彻底起了杀心,甚至想到若非锦瑟提醒,他不狠心彻查的话,都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慢慢知道这些事,到时候待他羽翼丰满只会更加难以收拾。
胤禛身为皇帝,其实内心深处对这两位心腹其实也早就存在着深深的猜忌,只是过去的他没有想过对臣子的放任会引这么恶劣的后果。
不过哪怕心中有了主意,他还给年羹尧的回信还满是溢美之词,将对他信任溢于言表,就是要他麻痹大意。
事实上他早已密令自己的兄弟十三阿哥和硕怡亲王暗中接管了年羹尧手底下的重兵。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冷落提防隆科多逐步解除了他的权力。
胤禛的帝王之术与他的父亲康熙的不同之处就是:嘴上甜言蜜语,手段冷酷无情。
他在书房召见张廷玉等人商量如何进一步对付年羹尧等人,门外的苏培盛却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打扰他。
皇上说过,只要是和钮枯禄贵人有关的事情都要马上禀报,那如今华妃娘娘想要为难贵人,这事要不要及时进去通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