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于是倒满,他将伸了手去端,却被一只玉手抢了先。
冯殊阮举了酒杯道:“忌酒忌辣你忘了?”又不紧不慢敬他,“祝你早日康复。”
说完,自己先干了。
姜戍年霎时极憋屈,刘无双却笑了,说:“阮阮你好像管家婆。”又看向姜戍年,“姜总,您是妻管严吧?”
姜戍年颇无奈地扬扬眉。暗想:妈的,就知道喂老子吃萝卜青菜,连口酒都不让喝,难怪最近没什么欲望。
Leif却是个不怕事的,说:“想喝就喝嘛,怕什么,不能喝红的就喝白的,白酒消毒,全当洗伤口了。”
说着,哐哐灌了半杯白酒,递给姜戍年。
姜戍年没动,接过冯殊阮递来的蔬菜卷儿,边吃边说:“你他妈盼着我死呢,还洗伤口,我给你烧一窟窿再用白酒给你洗成不成啊?”
“这话说的。”1eif满脸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你那窟窿也不是我弄的,凭什么给我也烧一个啊。不喝不喝呗,咱几个喝。”说着煽动别人一起干杯,又戏谑他,“您就吃吃蔬菜,喝喝牛奶,要不要棒棒糖?回头我给您买。”
他一脚踹过去:“滚你丫的。”
一伙人嬉笑耍闹,乐开怀。
许小乐得空拉冯殊阮到一边儿说悄悄话:“我告你,是时候走人了啊,这人可被你改变了,回头你要没法儿了结这事儿,人那暴脾气,指不定强了你。”
她不满:“你丫怎么说话呢?”
“甭管我怎么说,反正差不多就那意思。以前这人多狂哪,开车摔断了腿都不肯吃药的,还忌酒戒辣,想什么呢,多大转变啊。”
冯殊阮说:“那晚要不是他挡那一下,受伤的就是我,指不定还毁容了。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以德报德么,相互的。”
许小乐差点儿跟她翻白眼:“你行走江湖呢,以德报德。只怕人想以心换心,却换来一副假皮囊,谁受得了。”
冯殊阮没吭气,许小乐也没吭气,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却见许小乐忽然抬头,怒气冲冲道:“我说呢,数来数去都少俩人,原来是那小贱人,这刘无双真他妈是一行走的生殖器,到哪儿都能钓上一两个,我不跟你说了,我抓奸去。”
冯殊阮极轻地撇撇嘴,对此表示颇为习惯。
又过了一段儿,姜戍年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纱布一揭,一块突兀的疤,平滑的肉皮萎缩成千万道褶,丑陋又骇人。冯殊阮看他将半袖换成长袖,心中多少有些惭愧,他本来也挺在意,见她那样子,便宽慰道:“不就一疤么,男人有一疤真没什么。”
冯殊阮却了然,真没什么他会专门折回去换长袖?却也承他的情,没在这事儿上过多纠结。
这伤口一好,他头一件事儿便是回去工作。公司上下老长一段儿不见他,见了他都乐呵,问前问
后,端茶送水。
早间会议结束后,1eif头一个钻进他办公室:“还是没消息,人也没回来。”
他说的是冯沐川。
姜戍年没吭声,暗自想着,不回来也罢,只要她不过问。转念又一想,她怎么可能不过问,颇感无奈,于是叹了口气。
Leif放下一摞文件,道:“这是从吴亮那儿捎来的,都是最近的大活儿,你先看看,我项目上还有人等着,办完事儿了再过来。”
他于是喝口茶开始看文件。半小时后,电话忽然响起,他顺手接起来,却听吴亮说有一客户指明要见他,问是推掉还是接见。
大清早的,见就见吧,于是让人带进来。片刻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吴亮引着一高大男人,介绍:“这是姜总。”
未等吴亮接着介绍,那人却自己开了口道:“你好,我是何冰寒。”
☆、第十七章
姜戍年微抬了头,手里还捏着计划书,看了他有三秒,遂用下巴示意他去沙坐下。
他不认识他。虽不认识,却见过他,那三秒乃至打何冰寒去沙坐着的几分钟,他的脑海都浮现出前几天自家大门前的一对人儿。
那会儿他将午睡起来,站在观景台上吹风醒神,喷泉下的花开得正艳,大门外的路紧挨着湖。冯殊阮和一男人沿着湖边散步时,太阳正斜斜照在水面,一片通亮十分晃眼,待风吹过,将那明镜似的光亮搅碎,排排荡漾的水纹霎时波光粼粼。
风掀起她的,露出饱满的额头微笑的脸。俩人不知聊了什么,男人倒沉得住气,鲜少开口,时不时转头看她一眼。正是那时不时的一转头,他才记住这张脸。
原来这人,叫何冰寒。姜戍年摸不清他的来路,也不敢妄自断定冯殊阮和他的关系,但他十分明白,若这俩人之间有什么,或者冯殊阮喜欢他,那她绝不会在姜家待这么久。
于是他搁了文件放下,终于抬头看向他:“不好意思,这几天很忙。”又随手端了茶来喝,仍看着他,说,“前儿你在我家门口转悠,那会儿我就想请你进去坐坐,但是养伤呢,没什么好招待你。今儿好,你自己就来了。”
何冰寒顿了顿,面不改色道:“你费心了。”又说,“我今儿来,有事儿和你谈。”
他扬了扬眉,倒想听听他能谈什么,于是放下茶杯:“说吧,什么事儿。”
他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从西装兜里掏出一合同,贴着桌面用手推到他面前,说:“你收下这,放冯殊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