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沈觅忙完日常事务,转眼又是天黑,越棠仍然昏迷着。
沈觅又去云亭看了看他,越棠颈间痕迹已经转为淤青,眉间仍然轻轻蹙着,仿佛身体还是难受。
只能等他醒来。
又一日,陛下传话来,让越棠暂入工部专门设立的一个制造署行走。
意思是让越棠去工部从头开始学习器物、工程等的制造研。
世家子可以在正式入朝前,开个小后门先去了解各机构的实际运行,按照常理,越棠作为沈觅着重培养出来的人,将来定然要掌实权要权。
陛下却要让越棠走另一条路。
并不是说制造署不重要,而是完全背离了越棠原本的晋升方向,至少一年半载,越棠难以在朝中取得一席之地。
说是特殊对待,可这明显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说是不喜,可又实实在在让越棠早早参与进了朝事。
沈觅听到口谕,着实愣了一会儿。
留下云霏在府中照看着越棠的情况,沈觅立刻再次动身入宫。
云亭中只有徐年、徐岁两个小厮,越棠高烧退下后,闲杂人离开云亭,占地不小的院落中,只有空空荡荡的三个人,其中一人还昏迷着。
云霏被留在府中,一边忧心着宫中的沈觅,一边听从沈觅的嘱咐,抽出时间先来看越棠的情况。
云亭一如既往悄然无声,可今日却连徐年徐岁都看不到人影。
云霏皱了一下眉,继续进到云亭中,边走边找徐年、徐岁两人的踪迹。
绕过院中重重假山景致,云霏忽然看到,院中有一道身影立在一处荷花缸前。
只有可能是越棠,可云霏却觉得有些陌生。
越棠长未束,披着一件纯白鹤氅,乌柔顺地垂在身后,清风吹拂,丝在空气中懒散地扬起。
云霏不是没看过越棠的背影,上次和沈觅一道目送他去取南朝来的信物,还多看了一会儿,只觉得那身影好看,满是少年朝气。
可今日却不太一样,越棠只是单单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度,带着掩不住的清冷疏离。
要说往日是让人想要接近,如今就有种让人不敢贸然上前之感。
越棠正看着荷花缸水中的倒影,视线扫过水中他的面貌,便听到身后云霏的脚步声。
他转过身。
云霏愣住,一时间没有立刻说话。
越棠变了。
这是她最直观的感受。
可她说不清越棠究竟哪处生了变化。眉眼五官还是原来的样子,每一处线条似乎都没有改变,可总让人觉得,他不一样了。
要说原本的他是风华正茂的貌美少年,如今便可以说他是风华绝代的……
上位者。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度,将少年气和沉熟稳重杂糅,多了几分积淀,却撇去了沉淀应有的划痕,抹去了一切杂质,使得少年还是少年,但又脱去了年少的青涩和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