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身形僵住,却始终不敢回头。
沈觅只看了一眼,便不在意地继续抱着小越棠往自己上一世住过的院子走去。
她半夜只身出现在书院,身上没带身份信物,若直说身份救下越棠,难保别人以为她口不择言不可信,如若让他们自己怀疑,反倒能好好吓一吓他们。
路上遇到匆忙赶来的掌院,迎着沈觅直往待贵客的折青居而去,仔细安顿好后,掌院才领着请来为越棠看诊的大夫退下。
天色昏沉,大雪依旧落着。
沈觅靠在门边,琢磨着该怎么和年幼的宿敌相处。
见到小宿敌被凌辱,沈觅不管是单纯看不过去还是出于任务,都不可能放任不管。可现下把人救下来了,对着越棠,她也不能说自己心中完全没有芥蒂。
片刻后,小厮已经煎好了药,草药的苦涩味道弥漫在院子中,沈觅撑伞去拿木盘端上药汁,便推开左厢房的房门进去。
温暖的厢房内,越棠已经醒来,正拘谨地靠在床脚,沈觅一进来就看到越棠被吓到一般整个人僵住。
沈觅站在门边也愣了一下。
虽然一直知道小孩子不爱亲近她,倒也不至于让人害怕吧……
沈觅见他这样,只好先装作一片淡然,走到床边,试探着将已经不烫的药碗递到他面前。
越棠没有伸手接,他低着头掀开被子就要起身行礼,沈觅皱着眉,腾出一只手把他轻轻按了回去。
“免了。”
看到这儿沈觅明白了,越棠醒后应该听到了掌院方才尊称她“殿下”,他就算年龄小,却也知道这两个字在北朝代表什么。
北朝仅有一位公主,北朝皇帝捧在手心上的大公主,清晏殿下。
沈觅坐到床前的方凳上,身前的越棠虽然被免了行礼,却还是极为柔顺恭敬地低着头。
他头上还缠着厚厚一层白色细布——她摔的。
沈觅看到他头上的伤,目光凝了凝,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她不说话,越棠也紧绷着没有旁的动作。
年幼的宿敌……和想象中太过不同了。
空气中苦涩的药味漫到鼻尖,呼吸间皆是这股味道,沈觅只好先出声,将药碗放到他手中,道:“你起了温病,快把这药喝了。”
沈觅开口说话,越棠也小小松了一口气,乖乖嗯了一声,双手捧着药碗,好似小猫喝水一般,一口一口咽下里面苦涩的药汁,直到一碗汤药见底。
太乖了。
沈觅皱着眉看他喝完,从他手中拿过药碗,放到桌上,又塞了一块蜜饯到他掌心。
越棠视线跟着沈觅的动作,落到自己手上,他不知所措地愣了愣,抬眸有些受宠若惊的看了看沈觅,大而清澈的眼睛一眼就能看到底,沈觅看他,他又立刻躲开视线。
沈觅颇为奇地看得移不开眼。
越棠居然怕她。
只是怕她的不是前世的那个宿敌,而是眼前的小可怜越棠,沈觅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