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上门的客人,他自然也不能摆什么脸色给别人看。廉江州便问:“你老师如今在做什么呢?”
顾准想起启程之前他师父的交代,说若是廉将军问了什么话的话如实回答便是了,所以他回道:“师傅最近在清算丈量盐官县的土地。”
廉江州嗤了一声:“这个老匹夫,还是么不好歹,明知不可而为之。”
顾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说好友的吗,怎么这语气……
“看什么?”廉江州眉眼一竖,“我骂他那是为了他好,你当他是为什么被贬到这里来的?”
“不是因为主战与主和之争吗?”
等等——
顾准说完之后,忽然福至心灵:“莫不是因为师父想要改革田赋?”
廉江州点了点头,暗道李叔寒收的这个徒弟倒是挺机灵的:“若只是力战的话,倒也不会把那么多人都得罪了。只是他一上来就要革旧除,改的东西太多了,又要改天赋又要改磨勘,一下子便把那些人给得罪透了。我听说他刚来时还遭遇了一场刺杀,可见那些人是已经对他恨到了骨子里头。”
原来如此!
顾准回想起当初那场刺杀,终于恍然大悟,当初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些。不仅是当初,他一直以来都太想当然了。
廉江州又问:“你师傅可让你搭把手了?”
顾准老实道:“如今尚未,师父说待我考完了科举之后也不迟。”
这就是要培养自己的学生了,廉江州对李况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这老家伙还是不死心啊。
被李况看中了,想必学问什么的也用不着他来操心了,廉江州道:“离府试还有几日的功夫,你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开口说一声便是了,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说完,他又准备去外面练武。
临走之前想了想还是留下了一句话:“你师父既然已经把你交到我的手上,便肯定不想让我亏待你,安心住着吧。”
顾准此时才相信,这两人关系是真的亲厚。
如廉江州所言,顾准在这府里住的确实挺安心的。府中僻静得很,就连白日也不见人打扰。
顾准难得有这样清净的时候,他从系统那儿逼来了好些考前题集,莫说是府试了,就连乡试和会试都有好些。
这些东西系统本来都是打算当做奖励在前面吊着的,只是最后都被顾准无情地给抢了过来,弄的系统郁闷极了。
无人打扰,时间又充足,顾准的底子便在这几日的功夫里头又突飞猛进了一番。
三日后,府试入场。
第37章府试竟然真的押中了题
天色未明,顾准便乘着马车去了贡院。
他平时也算是早起了,只是今日起得格外早,可即便如此,他离开的时候却现廉将军仍然在院子里面练武,挥着长刀砍得虎虎生风。
德叔见他多看了两眼,送顾准的时候还解释了一句:“我们家老爷对别的不感兴,唯独痴迷练武,每日早上不练上几时辰,一整天都提不起劲儿。”
顾准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着自己跟这位廉将军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人家那是打从心底里热爱,不像他,很多时候只是把科举跟读书当成了手段。
顾准走后,德叔便又回去了。
廉江州看到他回来,收了刀,直接插在旁边的武器架上,问了一句:“人送走了?”
“送走了,老爷。”
廉江州扯出了个不痛快的笑:“李叔寒那东西实在是可恶,我都已经闭门不见客了,他还非得塞一个学生到我这儿。这也就罢了,前段时间还巴巴地送来一封信,让我对他的学生好点儿,这是不放心谁呢?”
德叔开解了一句:“李大人跟您是忘年交,对您不客气些才是正常的。若是彼此之间都客客气气的,那朋友做的还有什么劲呢?”
廉江州对此不置可否。不过想到李叔寒的这个小徒弟,却道:“但愿他徒弟能比他脑袋灵活一些。”
最好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说完,他又咕哝了一句:“左右他在我这儿只待几日,我操心这些做什么?”
德叔这就没好再接话了。
三刻钟后,顾准的马车停在了贡院门口。
车夫是顾准从盐官县带过来的,见他下了车之后便问:“公子可要我在这边守着?”
顾准觉得好笑:“这府试得考三天呢,难不成你还得在这边守个三天三夜的?”
车夫挠了挠头:“原来要考这么久啊?”
“你且先回去吧,等考完了过来接我便是。三日后的傍晚估摸着也就放我们出来了,你那时候再来也不迟。”
车夫听了话,也认真记下了。
顾准带着自己的书囊直接进了贡院。他来得不早也不晚,放眼望去,贡院里面已经进了一波学子,剩下的人在排队。
顾准看了一圈也没有现什么自己熟悉的人,更不妙的是,唯一一个熟悉的还同他有些过节。
顾准看着走过来的沈元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这运气也太不好了,怎么头一个碰到的人竟是他?
沈元彻看到顾准也愣了愣。
真是有些尴尬了。
他大早上的被当归从床上挖起来,起床气到现在没有消。这科举真不是什么人能考的,尤其是他这种受不得苦的人,明明在王府里面呆着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为什么偏偏要跟这些读书人一道赶趟?也就只有他父王会如此异想天开,竟然还盼着他走文官的路子。偏偏他父王霸道,他还一点都反抗不得,只能暗暗地吃了这个闷亏。一路上生着闷气,看见顾准的那一瞬间,沈元彻还没有收敛脸上的怒火。